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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斐刚入衡阳城南门,忽见一家饭铺廊下系着一匹白马,身长腿高,貌相神骏,正是途中所遇的那匹快马。
胡斐少年时与赵半山締交,对他的白马瞧得极是仔细,此时一见,俨是故物,不禁大喜,忙走到饭铺中,想找那紫衣女子,却不见人影。
胡斐要待向店伙询问,转念一想,公然打探一个不相识女子的行踪,大是不便,于是坐在门口,要了酒饭。
少停酒菜送上,湖南人吃饭,筷极长,碗极大,辣味甚重,胡斐虽不喜辣,但菜肴每味皆浓,颇有豪迈之风。
他慢慢喝酒,寻思少待如何启齿和那紫衣女子说话,只觉寻不着合适的话头,猛地想起:“此人既乘赵三哥的白马,必和他有极深渊源,何不将赵三哥所赠红花放在桌上?她自会来寻我说话。”
他右手拿着酒杯,反伸左手去取包袱,却摸了个空,回过头来,包袱竟已不知去向。
包袱明明放在身后桌上,怎地一转眼便不见了?向饭铺中各人一望,并无异样人物,暗暗称奇:“若是寻常盗贼顺手牵羊,我决不能不知。
此人既能无声无息地取去,倘在背后突施暗算,我也必遭毒手,瞧来今日是在湖南遇上高人了。”
问店伙道:“我的包袱放在桌旁,怎地不见了?你见到有人取去没有?”
那店伙听说客人少了东西,登时大起忙头,说道:“贵客钱物,概请自理,除非交在柜上,否则小店恕不负责。”
胡斐笑道:“谁要你赔了?我只问你瞧见有人拿了没有。”
那店伙道:“没有,没有。
我们店里怎会有贼?客官千万不可乱说。”
胡斐知道跟他缠不清楚,又想连自己也没察觉,那店伙怎能瞧见?正自沉吟,那店伙道:“客官所用酒饭,共是一钱五分银子,请会钞吧。”
那包袱之中,尚有从凤天南赌场中取来的数百两银子,他身畔可不名一文,见店伙催账,不由得……窘。
那店伙冷笑道:“客官倘若手头不便,也不用赖说不见了包袱啊。”
胡斐懒得跟他分辩,到廊下去牵过自己坐骑,却见那匹白马已不知去向,不由得一怔:“这白芎跟偷我包袱之人必有干连。”
对那紫衣女子登时多了一层戒备之心,将坐骑交给店伙,说道:“这头牲口少说也值得八九两银子,且押在柜上,待我取得银子,连牲口的草料钱一并来赎。”
那店伙立时换了一副脸色,赔笑道:“不忙,不忙,客官走好。”
胡斐正要去追寻白马的踪迹,那店伙赶了上来,笑道:“客官,只怕今日你也没钱吃饭的了,我点你一条明路,包你有吃有住。”
胡斐嫌他啰唆,正要斥退,转念一想:“什么路子?是指点我去寻包袱么?”
便点了点头。
那店伙笑道:“这种事情一百年也未必遇得上,偏生客官交了运,枫叶庄万老拳师不迟不早,刚好七日前过世,今日正是头七开丧。”
胡斐道:“那跟我有甚相干?”
那店伙笑道:“大大的相干。”
转身到柜上取了一对素烛,一筒线香,交给胡斐,说道:“从此一直向北,不到三里地,几百棵枫树围着一座大庄院,便是枫叶庄了。
客官拿这副香烛去吊丧,在万老拳师的灵前磕几个头,庄上非管吃管住不可。
明儿你说短了盘缠,庄上少说也得送你几两银子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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