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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咧……”
女人玉贤在窸窸窣窣穿衣服,好久,才开了门。
“怎么不点灯?”
勤娃走进屋,随口说。
“省点……煤油……”
玉贤颤颤地说。
“嗨呀!”
勤娃笑了,“黑咕隆咚,省啥油嘛!”
随之“啪”
地一声划着了火柴。
屋里亮了。
勤娃坐在炕边,吁出一口气,他觉得累了。
“你还吃饭不?”
玉贤坐在炕上,问。
“吃过了。”
勤娃说,盯着玉贤的煞白的脸,惊得睁大眼睛,“你……病咧?”
“没……”
玉贤低下头,“有些不舒服……”
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说:“不见得烧……”
“不怎……”
他略为放心。
脱鞋上炕的当儿,他一低头,脚地上有一双皮鞋。
他一把抓起,问:“这是谁的?”
玉贤躲避着他的眼睛,还未来得及回答,装衣服的红漆板柜的盖儿“哗”
地一声自动掀起,冒出一个蓄留着文明头发的脑袋。
“啊……”
勤娃倒抽一口气,迅即明白了这间屋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他一步冲到板柜跟前,揪住浓密的头发,把冬学教员从柜子里拉出来。
啪——一记耳光,啪——又一记耳光,鼻血顿时把那张小白脸涂抹成猪肝了;咚——当胸一拳,咚——当胸再一拳,冬学教员软软地躺倒在脚地,连呻吟的声息都没有;勤娃又抬起脚来。
冬学教员挣扎着爬起来,“扑通”
一声,双膝跪倒在勤娃脚下了。
勤娃已经失去控制,抬起脚,把刚刚跪倒的杨先生踢翻了,他转身从门后捞起一把劈柴的斧头,牙fèng里迸出几个字来:“老子今黑放你的血!”
猛然,勤娃的后腰连同双臂、死死地被人从后边抱住了,他一回头,是父亲。
老土坯客厅到房里不寻常的响动,惊惊吓吓地跑来了,不用问,老汉就看出发生了什么事了,他抱住儿子提着斧头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狠劲掰开勤娃的手指,把斧头抽出来,“咣当”
一声扔到院子的角落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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