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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
如果说他满脸的锅底灰是为了糊弄汶南镇的守门人,此时已通关,完全没必要顶着满脸黑,况且她注意到一个细节,阿迟的脸虽是黑的,但双手已洗得干干净净,骨指修长,细瓷般的肤泽,手上不见一丝茧子,绝对不是贫苦人家的公子。
阿迟欠身往秋暮面前探了探,他摸摸脸蛋,压低声音,“实话告诉你吧,我肌肤长得太好了,白白嫩嫩细细滑滑,姑娘见了都要多瞅几眼,我这个人生性腼腆,会不好意思的。”
秋暮:“……”
看对方态度貌似说的是实话,可他生性腼腆么?她没看出来。
因秋暮罩着黑纱,阿迟看不到她的表情,说完后又大大咧咧坐回去吃菜,顺便给她夹了几箸青豆芽放到小碟子里,“我说,都不晓得怎么称呼你,见你不爱说话我也没好意思问,你不把面纱摘掉么?否则怎么吃饭啊?”
秋暮静默片刻,“所以,你请我吃饭是为了要看我的脸。”
阿迟放掉筷子咽下口中菜,“一半一半吧,你我本天各一方然相逢即是缘,如今在这异乡小镇你请我住店我请你吃菜礼尚往来,另外我还真想知道姑娘长啥样,依我看是个美人。”
秋暮一丁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稍微把脸撇到别处,离得不远的一桌正热闹。
一位面相玲珑俏皮的小姑娘正给紧挨着她坐的一位丑陋汉子夹菜,桌面上每道菜都夹了一遍,那汉子面前的菜碟堆得冒尖,小姑娘撒娇道:“相公多吃点,你都瘦了。”
被喊相公的那位汉子眼神发直地望着小姑娘看,眼里尽是对美色的贪恋和轻薄猥琐,他有些激动地捧起对方的脸,“阿香,我吃,我让阿香娘子喂我吃。”
阿香极其配合,真的细细夹了饭菜一口口喂进对方的嘴里。
不似虚与委蛇,倒真像爱极了相公的小妻子那般甘之如饴。
被称作阿香的小娘子极美,可她那相公的形貌同她完全不搭,虽不胖,但身材短粗,正宗猪腰子脸配一口黄牙,粗鄙不堪毫无气质可言。
秋暮沉思,好一副看图说话,上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阿迟拿手在她面纱前晃了晃,“你都看半天了,菜都凉了真不吃啊。”
秋暮这才回神,她并不理会对面的阿迟,又把头转向窗外。
街上行人穿梭,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远天亮有几盏信灯,最炽人间烟火。
对街是个面摊,伙计忙着煮面,氤氲了雾气的客桌旁只坐了一男一女,女的低头吃面,男的眉目浅笑盯着对方看,像是热恋中的一对小情侣。
路过个捏面人的大伯被当街拦下,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头付了钱接过商贩大伯手中的面人笑嘻嘻地递给紧跟着他的花衣姑娘。
那姑娘笑得极开心,头上的旧步摇微微晃着,两人相拥远去。
秋暮转头又望向店里还在缠绵的那一桌,为何那花衣姑娘同阿香长得一模一样。
她视线转回窗外,已不见花衣姑娘的影子,对街面摊上吃面的小情侣刚好付完钱站起来,那姑娘抬头对着请她吃面的男子会心一笑,秋暮立马跟着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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