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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多人都蹲在地上鸡啄米般地进食,场面十分壮观,遇有人行走飞沙走石拖泥带水也没人叫唤不卫生。
大饭厅西北角承受圆拱形大梁的柱子下砖头掉了,露出一尺见方的窟窿,是我藏饭盆的地方。
那时大饭厅连存饭盆的地方都没有,所有学生不知为什么都用毛巾缝个口袋,装上吃饭的家伙,装在书包里或提在手中叮叮当当地四处乱走。
据说这源于大革命中的串联,属于我军光荣传统。
当时79级以上的学兄学姐大多上山下乡经历过大革命,令我们这些刚出校门的万分景仰。
偏偏我们37楼432与434一脉相通是个大套问,乌压压12条汉子几乎都刚离开高中不久,啸聚山林与兄姐们分庭抗礼,自称&ldo;西部财团&rdo;。
为安定团结,系里调了一位二十五六岁的老大哥住到我的下铺,加强党的领导。
这老兄名叫王青松,来自河南信阳,原是地委机要干部,现为我班团书记。
举手投足透着重权在握的稳重,自然更让我们敬重,乃至晚上我睡觉翻身都轻手轻脚心怀敬畏。
他也时不时地与民同乐,甚至和我们比赛俯卧撑,可总是不得要领有些隔阂。
尤其是他十分用功,每天后半夜方肯归宿,磨磨蹭蹭弄上半天,洗脸烫脚悠然而睡,天长日久犯了众怒。
先是有人在门框上放皮鞋、笤帚砸他,以后加码到一盆凉水。
人多势众争强斗狠,最终将学校发给每人一个的12个方凳同时翻过袈48条腿一齐朝上码在地上,我身居上铺负责拆去管灯憋火,黑灯瞎火摔他个鼻青脸肿,他也不急。
当时沈仁道老师还未调到北京市当政协主席,仍在国政系讲《资本主义政治制度》,他讲到选举是公民的基本政治权利。
偏巧这时团支部改选,各位同学半开玩笑地行使了一把民主,不想真把他选下去了。
事后我们都挺后悔,觉得玩笑有些过火。
几年后,我分到政法大学教书,学校请来一位门徒200万的石松大师传授气功,大师一口气下去从书记到校长上千人满地乱爬。
我闻讯忙背上相机赶去拍照,不料大师竟是王青松。
他站在台上高声断喝:&ldo;众徒儿散开,来人是我同学。
&rdo;还是那口信阳乡音。
言罢把我拉上台握手拥抱,让信徒们万分羡慕,感动得我真想也趴在地上。
二
1979年,我是稀里糊涂进北大的,&ldo;师曾参之孝&rdo;全为我那九十多岁的爷爷。
我爷爷兄弟俩全是戊戌变法由秀才举人摇身一变进京师大学堂的,爷爷的哥哥毕业于仕学馆,爷爷毕业于文科中国文学门。
他教导我说凡是上过这所学校的人都勇敢诚实、科学民主、济世救民……就是失业找工作也比别的学校毕业生容易。
在爷爷高瞻远瞩的监督下,在填写志愿时我写上一句&ldo;服从北大分配&rdo;。
其实当时我更想报考石家庄高级步兵学校,像所有多梦的中学男生一样,幻想当个巴顿、古德里安式的坦克师长。
为能和爷爷历数的蔡元培、胡适、李大刽、陈独秀、毛泽东、鲁迅兄弟攀上校友,我咬着牙进了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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