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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非是不能忍受被人误会的。
他听完就要开口跟女人解释她丈夫的死因,但刚一张口,转念却又住嘴了。
他旁边,石昊文作为根正苗红的严肃刑警,绷着脸刚要对女人阐明立场,却被任非一把摁住了手背。
石昊文不明所以地拧着眉毛转头,一时间实在拎不清旁边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抽风一次的少爷又打了什么主意,但是任非却没有看他。
只小幅度地微微摇了下头,话却是对代乐山的妻子说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老老实实把你们暗度陈仓的那些事儿都交代出来吧。
也省的我们彼此磨,费心费神。
——坦白从宽原则还是有效的,你老实认罪,我们争取给你宽大处理。”
任非说着,干脆随手下笔。
仿佛真的问询室里外表严肃正经的伪装,环抱着双臂,长腿在地上撑了一把,借力把椅子往后一推,在凳子腿划拉着水泥地蹭出令人牙酸的动静中,他成了个舒展着双腿,瘫坐在椅子上的姿势。
转眼间,把只想吃饭不愿干活儿的社会渣滓样儿演了个淋漓尽致。
“谁稀罕你们的宽大处理?你们直接判我死刑吧!”
仿佛被这句话刺了一下,原本失魂落魄的女人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她狠狠地瞪着任非,装满敌意和仇恨的脸僵硬着,如同就要磨牙吮血一般:“老代已经在前面等着了,反正活着没个团聚,都死了在黄泉下求个团圆,也算是圆满!”
“你是一心准备给亡夫殉葬啦?那我倒是无所谓。
就是你们那闺女挺倒霉的,小小年纪就没了双亲,亲人不愿意接手,就只能放到孤儿院去了。”
任非一脸怠慢的表情,他眼皮儿微微向上撩着,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轻漫菲薄和高高在上。
其实真要论起装官僚打官腔,别说是这么多年一直升不上去的谭队,任非甚至比他们老局长都不遑多让。
因为不管他承不承认,某些东西,就是被他那当局长的爹养了这么多年,从骨子里浸出来的。
未必时时刻刻都挂在表面,但真要用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什么准备,信手拈来就能本色出演。
果然,眼前的女人一看他这个样子,再听完他这事不关己的话,整个人都炸了。
如果不是前面有张桌子挡着,任非简直毫不怀疑这女人肯定立刻就要一跃而起上来挠他两把解恨了,“你少拿糖糖的情况来压我!
就因为她有病——就因为她快要活不成了,你们就等着看笑话是不是?你们故意不让老代出监探病去看看女儿,你们故意等着看好戏是不是?你们……你们还是人吗?啊?别人的痛苦,能让你们觉得那么高兴吗?你们都没有妻儿,都没有心吗?!
!”
说道最后,苍老憔悴的女人已经声泪俱下,她泄愤一般狠狠拍着面前那张小桌子,空洞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却振聋发聩一般,轰得任非和石昊文同时僵在了原地。
石昊文梗着脖子回头僵硬地看了还瘫在椅子上的搭档一眼。
任非张张嘴,一时间,这不务正业的“瘫相儿”
有点维持不下去了……
恰巧这时他手机震了一下,为了缓神儿,他松开了环抱双臂此刻有点僵硬的手,摸出手机扫了一眼。
没想到,竟然是一条及时雨一样的消息。
刑侦队办公室的微信群里,出去调查代乐山家庭情况的李晓野发了条简短的文字回来:
半年前代乐山的女儿代糖糖被检查出脑瘤,恶性的。
一个半月前代乐山提出回家探视申请,狱方没批。
过了几秒,又一条信息进来,还是李晓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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