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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师倒并没有对牵弘的话产生反感,他一向混迹军旅,也一向喜欢选拔人才,因此此刻他对牵弘的印象可以说是非常好。
但一码归一码,司马师虽然对牵弘有欣赏之意,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将忆容嫁给他。
毕竟牵家此时算是家道中落,自己没有嫁女联姻的必要。
司马师本想像拒绝其他自己不愿联姻的世家子弟那样直言拒绝,但转念一想,牵弘这个颇有潜力的后辈完全值得笼络,因此他打算说的委婉且真诚一些:
“贤侄,实不相瞒,我虽对你十分欣赏,但奈何我家老爷子心中早已有了明确的孙婿人选,此次招亲,实际上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朝中士族对我司马家的态度而已,此次我俩恐怕成不了翁婿了!”
招亲只为试探朝中态度这件事情,虽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机密,但是,司马师肯对牵弘这个初次见面的寒门后辈坦白,足见他十足的诚意。
能得到当朝首屈一指权臣嫡长子的亲睐,此事若换做旁人,恐怕早就乐不可支了。
但提亲不成的牵弘此时此刻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得知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即将嫁入他门后,原本勇敢刚强的牵弘竟宛若五雷轰顶、丢了魂儿一样,过了半晌才回了司马师的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牵弘此刻强忍着想要流下眼泪的冲动,勉力的保持着最后一丝从容和风度:
“多谢伯父厚爱,弘,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伯父......”
司马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示意牵弘只管问。
“侄儿想知道,司马太傅他,心中的孙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马师识人毒辣,一眼就看出了牵弘内心深处的伤感,他有些不太明白牵弘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忆容。
甚至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深处竟然真的动了招其为婿的念头。
他很喜欢牵弘的重情重义,有血有肉。
这不仅仅是因为牵弘很像年轻时的自己,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这一类人是最好控制的。
但他的理性不允许他做出如此开明感性的事情,他轻轻的拍了拍牵弘的肩膀,给了牵弘一些安慰,而后用柔和的声音对其说道:
“我们打算与荀氏联姻,将忆容嫁给荀令君的孙儿,荀寓。”
牵弘闻言后,就连眼神都变得涣散了起来,他失魂落魄的念叨道:
“原来如此,原来是满庭芝兰玉树的荀家......”
司马师此刻竟难得的展现出了作为长辈的慈爱,看到牵弘的反应后,司马师不可避免的再次想起了他曾经的一生挚爱,媛容。
他抚摸了一下牵弘的发髻,柔声安慰他道:
“感谢贤侄对小女的厚爱,还望你不要过于失望,天下好女子多矣,我闲时再为贤侄留意一桩好婚事!”
司马师此刻深信自己早晚可以彻底控制收服牵弘。
想到此处,司马师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
忆容的居所,是一座足足有五层高的小楼,名叫南梦小筑,位在司马府的西南角。
这栋小楼,从下往上,依次摆放着
她的闺阁,位在最高的第五层,五间房中,忆容的闺房是唯一一间正北方向开有雕花窗户、可以一览远处熙熙攘攘的金市和巍峨壮丽的金墉城的房屋。
每当暖春或盛夏那携带着远处花香的西南风自南窗穿过北窗时,忆容都会想起本朝陈思王曹植的那首感人肺腑的诗句:
“原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忆容从小没了母亲,且听了不少洛阳市井间流传的父亲毒杀母亲的传闻,因此性格逐渐变得孤僻了起来,很多时候她不愿意与别人交流,反而更喜欢一个人倚在窗边望着南边熙熙攘攘的街道和北边热闹喧哗的金市。
有时候,她会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好像自己只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忆容刚刚听到自己可能嫁入荀家的消息后,也许是她内心深处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因此她竟没有太大的反应。
整个下午,忆容都呆在自己的南梦小筑上,她的心中好像缺了一大块什么东西一样,一直痴痴的望着远处金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直到夕阳的暖光照映进了她的窗棂,直到阳光消失不见、华灯初上的时刻,直到她看到远处街市上出双入对、抱女携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年轻夫妻后,她的心中这才忽然再次想起了多年前与牵弘初遇的那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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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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