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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杨柳池,为什么偏偏是杨柳池?
何掌班暗叫晦气,余光瞥过对面的潘宫正。
她神色肃穆,仪态无可挑剔,但眉角眼梢却透出一股子气定神闲。
怪不得呢。
何掌班心底“啧啧”
作声,基本上明白了:她拿捏住这点,赌他们不敢把事闹大,只能轻轻放过,各不追究。
这也太便宜她们了。
“潘宫正,不是我说,这就是宫人们的疏漏了。”
何掌班的口气很和气,就好像唠家常的邻居,可字字诛心,“太后恩典,咱们更该小心,杨柳池在寺外头,怎的就叫她们出去了?平白惹来一桩祸事。”
潘宫正微微一笑,却说:“珊儿,你来说。”
“欸。”
立在她后头的女史缓步上前,微微垂着头,仪态标准,声音清脆,“何掌班,微臣是司舆的女史,太后出行由我执扇。”
她表明身份,再道:“杨柳池的事儿,是从方丈口中听来的。
那日,太后娘娘同贵妃娘娘在山中散步,见一泓清泉蜿蜒而落,便问起方丈。
“方丈说是山里的一口甜泉,泉眼在山腹里,唯有石头缝隙里流下一线,甘甜清冽,只用于供佛。
泉水日夜流动,汇聚到山下的一方低洼,百姓得知后便将其围出一方小池,以为能解灾厄,故名杨柳池。
“娘娘听了便说,菩萨普度众生,方丈亦有慈悲之心,甚好。”
这番话说得清清爽爽,干干脆脆,既不添油加醋,又直指矛盾核心。
何掌班听罢,眼中闪过阴沉,嘴巴牢牢闭上了。
谢玄英清清嗓子,问:“两位的意思呢?”
“要我说,太后娘娘的虔诚是没话说的。”
潘宫正平静地强调关键,而后方才叹口气,说道,“这回,是底下的人辜负了娘娘的心意。”
何掌班屈指敲大腿,边听边思索。
“杨柳池的水是山间水,凉意更甚井水。”
她说,“宫里人不当心,以泉水沐身后又吃了生冷,以至于脾阳不盛,酿生湿热,气血凝滞,才生有痢疾。”
一句“不当心”
,就想轻轻揭过?
何掌班哪里肯点头,抓住话柄:“这可不是‘不当心’而已,宫正,酥山亦是选用泉水制成,假如冷上加冷大为不妥,司膳为何不劝说?”
潘宫正冷笑:“依掌班所说,该当如何?”
何掌班直截了当:“是司膳之过!”
谢玄英瞥眼,若有所思:看来,尚膳监做了不少事。
就在这时,郑百户在外回话:“大人,惠元寺方丈求见。”
他眉梢微动:“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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