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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养伤,不能陪我荡秋千。”
“养伤?”
尉迟宿显然无从想象,“你兄长不才长你两岁,他受了什么伤?”
年却清撇了撇嘴,不掩不藏地回答道:“我父亲不喜欢他,总是打他,他每个月都要有好些天不能陪我玩。”
“那你兄长喜欢和你一起玩吗?”
年却清垂下眸,闷闷道:“不喜欢,他每次挨打都是因为我,所以他不喜欢。”
尉迟宿想了想,往他手里放了一颗方方正正的糖,安慰道:“这是上午膳房的师傅给我的,你拿着,别难过。”
那天散了以后,尉迟宿便时常留意着这个小孩儿,到冬日花园里的寒梅盛放时,还往他房间里送了两支嫣红欲滴的红梅。
年却清不知他这样是出于何种心态,因为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刚毅,仿佛凝练着历经过鲜血淋漓的家破人亡一般的老成陈练。
似乎并不把任何年龄相近之人放在眼中,又有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恭敬之心。
这样的一个人,在年却升房前看见那个十岁的孩子之时,还是为他周身的冷锐气场吃了一惊。
那人目光疏离,神情冷冽,他同尉迟宿不同,他经历过不只是心灵,更有身体上的浴火重生。
年却升什么都不讲,只是略微眯眼分给尉迟宿一点余光,便转身将房门关上了。
尉迟宿开始时常跟着年却清,年却清有了很好的玩伴,便不再日日跑到年却升房前去看他好起来了没有。
但年却升永远都不会好,新伤压着旧伤一道道叠加,却永远都不留疤痕。
年风龄时常对年却清说,年却升自愈能力太强,灵力亦是不容小觑。
万一他得家主垂青,年却清的前途就不好说了。
年却清那时还小得心中盛不下事,而年风龄对他的严苛以及恨铁不成钢,这样日日月月的耳提面命,对他终是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于是他心中,对于年却升那种嫉恨的种子,便开始悄然萌芽了。
往往这时,年风龄还要提到嫡庶有别,隐晦不明地指责年风临用邪计淫巧夺了本该属于他的家主之位。
他还要拿着各家修为甚高的庶子和年却升放在一起与年却清比较。
如姜家的姜冬沉,林家的林裴深,甚至哪家的女弟子,借以呵斥年却清的不合格。
年却清最恨被比较,一来二去,日积月累的嫉恨让他变得阴狠又孤僻,仿佛成了第二个年风龄。
只有偶尔和尉迟宿在一起的时候,还想曾经那个只想要和兄长一起荡秋千的,青雉可爱的年却清。
年却清与年却升的关系便趋于崩析,他再也不关心年却升又因为什么事而被关禁闭,挨灵鞭;再不偷偷向年风龄为年却升求情;再不坐在他的床边等他醒来,问他是否还好,连一声证明他们还有关系的“兄长”
,都尽是嘲讽和无情。
只是很久之后的一次,见他在天寒地冻的冬日,一身单薄衣衫在白月祠堂口跪倒昏迷,年却清才隐隐记起,幼时的自己曾对这位兄长有过那么多的仰慕和同情。
年却清十一岁那年,年风临给了尉迟宿几件年家的家袍,是外姓弟子穿的样式,年风临道:“不必改姓了,尉迟这个姓,就算是替你记得尉迟家曾对你有过十三年的养育之恩吧。”
尉迟宿谢过,双手接过那几件厚重的家袍,心知这是年风临对于他这个尉迟家来的人真正的接纳。
而这一年,对于年却清来说,实在是个多事之秋。
临近年关,年姜两家在年家设宴,年却清在与尉迟宿去正殿的路上,看见了意外落水的姜冬沉。
年却清早就听父亲在耳边叨念姜冬沉听得烦,见此场景,也不救人,就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望。
四周逐渐围满了人,尉迟宿心觉不妥,赶去正殿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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