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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军牢向前,才待扯翻敬济,摊去衣服,用绳索绑起,转起棍来,两边招呼要打时,可霎作怪,张胜抱着小衙内,正在站台上站立观看,那小衙内看见打敬济,便在怀里拦不住,扑着要敬济抱。
张胜恐怕守备看见,忙走过来。
那小衙内亦发大哭起来,直哭到后边春梅跟前。
春梅问:“他怎的哭?”
张胜便说:“老爷厅上发放事,打那宴公庙陈道士,他就扑着要他抱,小的走下来,他就哭了。”
这春梅听见是姓陈的,不免轻移莲步,款蹙湘裙,走到软屏后面探头观觑:“打的那人,声音模样,倒好似陈姐夫一般,他因何出家做了道士?”
又叫过张胜,问他:“此人姓甚名谁?”
张胜道:“这道士我曾问他来,他说俗名叫陈敬济。”
春梅暗道:“正是他了。”
一面使张胜:“请下你老爷来。”
这守备厅上打敬济才打到十棍,一边还拶着唱的,忽听后边夫人有请,分付牢子把棍且阁住休打,一面走下厅来。
春梅说道:“你打的那道士,是我姑表兄弟,看奴面上,饶了他罢。”
守备道:“夫人何不早说,我已打了他十棍,怎生奈何?”
一面出来,分付牢子:“都与我放了。”
唱的便归院去了。
守备悄悄使张胜:“叫那道士回来,且休去。
问了你奶奶,请他相见。”
这春梅才待使张胜请他到后堂相见,忽然沉吟想了一想,便又分付张胜:“你且叫那人去着,待我慢慢再叫他。”
度牒也不曾追。
这陈敬济打了十棍,出离了守备府,还奔来晏公庙。
不想任道士听见人来说:“你那徒弟陈宗美,在大酒楼上包着唱的郑金宝儿,惹了洒家店坐地虎刘二,打得臭死,连老婆都拴了,解到守备府去了。
行止有亏,便差军牢来拿你去审问,追度牒还官。”
这任道士听了,一者老年的着了惊怕,二来身体胖大,因打开囊箧,内又没有许多细软东西,着了口重气,心中痰涌上来,昏倒在地。
众徒弟慌忙向前扶救,请将医者来灌下药去,通不省人事。
到半夜,呜呼断气身亡。
亡年六十三岁。
第二日,陈敬济来到,左右邻人说:“你还敢庙里去?你师父因为你,如此这般,得了口重气,昨夜三更鼓死了。”
这敬济听了,唬的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复回清河县城中来。
正是:
鹿随郑相应难辩,蝶化庄周未可知。
话分两头。
却说春梅一面使张胜叫敬济且去着,一面走归房中,摘了冠儿,脱了绣服,倒在床上,便扪心挝被,声疼叫唤起来。
唬的合宅大小都慌了。
下房孙二娘来问道:“大奶奶才好好的,怎的就不好起来?”
春梅说:“你每且去,休管我。”
落后守备退厅进来,见他躺在床上叫唤,也慌了。
扯着他手儿问道:“你心里怎的来?”
也不言语,又问:“那个惹着你来?”
也不做声。
守备道:“不是我刚纔打了你兄弟,你心内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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