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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眼下还是建州都督,可野心蓬勃,又岂甘在我大明疆内一生封臣?咳,咳,咳咳!”
段升瞧他咳嗽,忙上前替他轻捶背心,许明灯苦笑道:“我受了重伤,好不了了!
段升,我们这一支铁枪军,入了努尔哈赤的狼群,处处钳制他的爪牙,他怎能不厌恨你我?只是忌惮明朝势大,又畏惧我有屠王的本领,才一直与我们虚与委蛇。
但灭乌拉以来,他再也安分不住,举旗反明早在策内,自然要处心积虑除掉我们。”
段升暗惊:“马总兵近年委派将爷领兵来助努尔哈赤,原来是看中将爷的高超武功。
若其真有反逆之举,还可一举刺杀夷首,令女真诸部大乱。
努尔哈赤擅于隐忍,表面上忠于朝廷,马总兵和将爷也没法杀他。”
他脊背一凉,急道:“将军不杀努尔哈赤,如今有伤在身,努尔哈赤反要趁机下手了?”
猛然间,一个更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又问:“莫非那五个汉人也是努尔哈赤派来的?”
“那倒不是。”
许明灯轻轻摇头,咳了两声才说:“他们反而怀疑我与努尔哈赤勾结,有卖国之嫌。
哎,加上我年少时狂妄,种下恶果,有仇人刻意造谣,令那五位高手坚信不疑。
若非如此,何必赔上那二人性命?”
“有两个被您打死了?”
“并非我杀,可也因我而死,此事有些蹊跷,但我来不及细想。
事态紧迫,你别多问,去取纸笔来。
我要在赴宴之前,留封信给马总兵,那五人的来历,信中也会提及的。”
段升闻言,忙从旁边的架台上取来了笔墨纸砚。
许明灯将信纸铺开,略一定神,便提笔疾写。
他一心二用,口中继续说:“段升,你曾随马总兵研习兵法,也跟我学过几年武艺,虽然我曾把你革了去,这并不是恨你怨你,实是那套武功尚未完成,极有隐患,不适成年之身多练,不开革不足以断你痴心。
而且,我这人在中原得罪了不少好汉,你当我的长徒,万一给人寻上门来,若我这正主不在,你难免有性命之虞……”
段升热泪盈眶,跪在地上,磕头道:“将爷的苦心,段升以前就明白得很。
将爷待我恩重,我这辈子也难报了!
只是听将爷的话,竟是要临别死诀一般,我实在惶恐不安,但求将爷安心养好了伤,卑职鞍前马后服侍您一生。”
许明灯略一停笔,厉声道:“没出息,收起你的眼泪,站着!”
却见段升仍磕头不止,心中一软,叹道:“真是痴汉!
我以如今重伤之躯,去赴努尔哈赤的鸿门宴,岂有生还之理?只要你和弟兄们逃离出去,这封信送到马总兵手中,那便能给朝廷提醒,边官们就能加紧防备女真。
不然努尔哈赤挥兵南下,大明还浑然不察,天大干系你担得起么?”
段升哭道:“咱们弟兄五百,护了将爷杀出去,一同回开原报信就是!”
“哼,那便好了,咱们所有将士都给努尔哈赤杀个干干净净,而他只消给朝廷上表,说咱们死于叶赫之手,朝廷非但不防他,怕还要派些兵马去帮他打叶赫了。”
段升给他讥嘲一顿,清醒了几分,泣泪渐止,涩声道:“真没有其他法子了么?”
许明灯笔下不停,口中道:“只消我还活着,努尔哈赤就会有所忌惮。
那皇太极心眼多,我昨夜一战,给他派的探子瞧见,以为我死定了。
我若不连夜赶回,你们一入城,便要遭他父子毒手。”
他边说边写,字迹工整,语气平和,仿佛将死之人并非自己。
段升一直奇怪许明灯何不先行疗伤,再返回赫图阿喇,此刻知晓了原因,又是震惊,又是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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