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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慢慢的我才发现并非如此,昭辰每每做错什么,父王总会恼她罚她,甚或动手打她;而我做错了什么,不论如何表现,父王都鲜有重话,总是耐心劝慰,最多也不过罚抄些经文。”
“为此,昭辰心有不平,总说父亲偏心于我。
我每每无言以驳,殊不知我心里其实反而羡慕着她。
我甚至曾经故意做些错事,盼着父王恼我,责我,可从未成功过,我心中失落之时,也总自我安慰,说是因为我和昭辰的脾气秉性不同,父王才区别对待。”
“如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王这么多年来对我总带着几分顾忌,甚或是客套……”
雅容语毕,苦涩地长叹一声,闭上了眼。
亲王临终前的事,虽然皇帝刻意瞒了下来,但到底传到了雅容的耳朵里,阮泽瑞从雅容处得知这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半晌也只抬手抚了抚她的肩头。
许是被夫婿温柔的抚慰所感,又许是提及往事,触动藏于内心深处从未为他人道的痛处,雅容不禁落下泪来,初时默默的垂泪,渐渐化作抽噎,强忍了半晌,情感却愈发不能控制一般,失声痛哭起来。
阮泽瑞拥住雅容,心疼酸涩得要命,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雅容掉泪了,如这般难以抑制地痛哭,或还是他们孩童时候的事了,甚或那个时候,也未见得她这般脆弱痛楚。
亲王临终的话,对雅容的打击几似灭顶,不是因为他道出了她身世的秘密,致使她大位之争功败垂成,而是因为自己至亲至敬的父亲,在临终前,带着对自己深深的猜忌和浓浓的恨意,刺出了最戮心的一击。
十数日后,皇宫。
真武皇帝病危,诸亲王、公侯、公主皇子,皇孙郡主,于皇帝寝殿外齐刷刷站了几排,一个个均是面色严峻悲痛。
皇帝第一个宣见了雅容,这会儿进去已有半个多时辰了,众人心中难免各有思量猜疑。
初兰因见皇帝那日淋了雨,加之心中忐忑惶惶,亦是抱恙数日未见好转,这会儿身上还发着热,站了这许久,只觉头晕腿软,不过是靠着心中的一股劲儿强撑着。
立于她一旁的满月见她有些打晃,低声关切道:“姐姐没事儿吧。”
初兰微微摇了摇头,强挺着直了直身子。
正此时,但见雅容从殿中出来,双目可见地微微红肿,未理众人探究的眼神,垂着眸子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女官道:“三公主,皇上宣您进去。”
初兰提了口气,却因带病站了太久,才一抬脚,便腿上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亏得近旁的满月一把将她搀住。
女官连忙上前搀扶初兰,初兰定了定,婉拒了女官的好意,径直进了殿去。
初兰进至屋中,跪于病榻之前,见皇帝向她抬了手,便忙向前跪行几步凑到床边。
皇帝颤巍巍地将手覆在初兰头上,深深地凝着她。
初兰心口酸涩地掉下泪来,一时哽咽无语。
皇帝望着初兰,眸中闪动,似有万般言语要叮咛嘱咐,半晌,却只在她头上轻轻拍抚了两下,似疼爱不舍,也似警示叮咛。
“母皇……”
初兰哽咽着说不出话,此刻内心再无半分他想,唯有女儿对母亲深深的依恋与难舍。
皇帝收了覆在初兰头上的手,轻摆了一下,闭上眼虚弱地道:“去吧。”
初兰痛哭失声,只捧了母亲的手,在自己额头贴了贴,眷恋不舍地放下,叩首,叩首,再叩首。
待初兰退到门口,才要转身出去,忽闻身后皇帝念了一句:“善待你的姐妹。”
初兰一怔,转身看去,但见皇帝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并未看她,有一瞬间,初兰甚至怀疑刚刚那句话,是否是自己生的幻觉。
初兰望着病榻上的真武皇帝,复又跪下,深深地叩首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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