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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里觉得委屈的时候,就不记得那些大道理了,只想变回小孩儿,躲在祖母和阿娘的膝下,叫她们护着疼着宠着,无忧无虑的,什么也不去想。
江晚芙哭起来的时候,从来是不出声的,只抵在惠娘肩上,那么默默掉着泪,鼻尖都是红的,偏偏这幅样子,更叫惠娘觉得不忍。
惠娘也没作声,只那样轻轻拍着怀中的小娘子。
江晚芙也只放纵自己哭了那么一会儿,这里毕竟是福安堂,她怕让人看见了,尤其是传到陆老夫人和永嘉公主耳朵里,她们会觉得她心里有怨。
她草草擦了泪,在惠娘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扫了眼铜镜里的自己,见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红痕,就叫惠娘取了脂粉来,敷了些梨花脂粉,盖住那些痕迹。
她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今晚的事,真正撞破的,也许就那两个嬷嬷,可大半夜的,连永嘉公主和陆老夫人都被惊动了,其它人猜也猜得到,肯定是出事了。
但叫她顶着这些痕迹去见人,她实在做不到。
遮掩好了,江晚芙才出了盥室,下人送了宵食来,她自然没什么胃口,只动了几口,便朝惠娘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惠娘迟疑着不敢走,蹲下身,道,“娘子,您……”
江晚芙见惠娘这个神色,自然猜得到她心里想什么,她这是怕自己想不开,便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自然不会寻死觅活,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哪怕活得差些,也要活下去才行。
惠娘还不大想走,但看自家娘子这个神色,到底还是退了出去,只是不敢走远,守在门口。
惠娘出去了,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江晚芙便独自坐在那里,想着自己今后的打算。
其实她心里很乱,身子也乏得厉害,可身边没有长辈替她拿主意,她也习惯了一切自己做主,便强逼自己镇定下来。
她想起那时陆则了事后,她颤颤巍巍系衣襟扣子时,陆则跪下说的那番话,说若她答应,便许以正妻之位。
江晚芙虽还记得这番话,但自然不会那么天真乐观,陆则是什么身份,他的正妻之位,又何其抢手,怎么可能落到她身上。
就算陆则君子做派,对她有愧,不顾两人之间这悬殊的身份,决意娶她,陆老夫人和永嘉公主也不见得会答应。
尤其是,她和陆致议亲在前。
这定然是不可能的,江晚芙在心里下了定论,猜想着,也许老夫人和永嘉公主,会给她另觅一门亲事。
只是,她出了这样的事,又身份不显,婚事上怕是会坎坷些,也许只能低嫁。
但老夫人和公主为人公道,定然会在别的方面补偿她,也许是丰厚的嫁妆,也许是照拂阿弟,也许是其它。
她不怕低嫁的,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不管嫁给任何人,她都会好好经营这段关系,唯一让她不安的,是她的丈夫得知她曾经的这桩旧事,心中是否会对她存有偏见。
江晚芙正怔怔想着,却听见开门声响,一抬头,就见惠娘忽的走了进来,面色凝重,低声唤她,“娘子——”
江晚芙怔怔回神,抬眼低声问,“怎么了?”
惠娘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卫世子来了……”
刚得知欺负了自家娘子的人,是卫世子时,惠娘心里自然是气极的,可木已成舟,她再气难道能杀了陆则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遑论,江家在国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更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若……若世子肯对娘子负责,哪怕是侧室,那自家娘子,总不至于如旁的失贞女子一般,落得那般惨淡境地。
所以,哪怕心里不愿意,她也还是替陆则传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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