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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欢不可能不明白哪个可能性更大些,只不过是存心安慰她罢了。
“巫瑾重伤,蛊主是他,他伤得重,我蛊毒发作也不足为奇。
监察院已尽力在洛都搜罗可靠消息,大图内乱当头,院子里的人容易行事,延福宫中的消息不日定有奏报。
娘子莫要忧思过重,事情尚有出现转机的可能,你我历经大风大浪无数,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步惜欢顺着暮青的青丝抚着她的背,柔而缓,像是要将她的每一根青丝、每一寸肌骨都印入掌心,永刻心头。
暮青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天无绝人之路?我不知道你竟信天了。”
他六岁登基,外戚摄政,母妃被害,父王懦弱,六亲无靠,十七岁起就背负昏君的骂名,隐忍筹谋二十一载,何时信过天?这一回竟要信天命了,可见所谓的转机是多么渺茫。
“若无转机呢?你能压制蛊毒多久?”
暮青问。
步惜欢未答话,只是把暮青拥得紧了些。
暮青听着他陡然沉急的心跳声,不敢相逼,只是等着。
等了许久,听见一声长叹,他近乎平静地道:“三年五载总是能撑得住的。”
三年五载?
暮青本已有心理准备,在得知兄长遇刺之时,她就知道她失去的不只兄长,终将失去的还有此生至爱。
只因当年大哥说过,阿欢的功法可压制蛊毒,她便一直存着侥幸的心思。
直到夫妻重逢,直到闻见那熏香,直到阿欢百般推拒,她知道该是面对的时候了。
可回想阿欢在城门外尚能用武,此刻亦谈笑自若,她难免有些期待,想着若上苍不肯许他们一生相守,纵是半生也无怨,却没想到他的时日竟然只剩三年五载?
暮青脑中一片空白,待她回过神来时,她已坐了起来,不顾步惜欢的阻拦强行扯开了他的衣襟。
只见衣襟下,那明润如玉的胸膛上密布着青黑的脉络,如同以活人的血肉织了张网,网中有块肉瘤,许是步惜欢的情绪陡然生变,那肉瘤忽然动了动,顺网而上,向着心脉钻去!
步惜欢的面色倏白,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婆婆!
婆婆可在?”
暮青跳下床榻,不顾披发赤足衣衫不整,一边呼唤梅姑一边往外奔。
步惜欢要拦,奈何蛊毒发作,情急之下,心脉奇痛,不由闷哼一声。
“阿欢!”
暮青闻声折返!
万幸的是,这时屋外传来了魏卓之的声音,“微臣即刻去请!”
……
此前登船时,暮青因担心襄助她回国的武林义士们会遭大图朝廷迫害,故而说服众人随军前往南兴,日后观大图局势再做打算。
梅姑本有回鄂族之意,奈何暮青亲自下马礼拜,说有要事相求,她这才上了船。
有何事相求,暮青并未当众明言,梅姑本以为帝后重逢,近日必定腻在房中,不会宣见臣属,不料夤夜时分,大帅魏卓之便来匆匆来请,口称十万火急。
梅姑没问缘由,更目无军法禁令,一出房门就纵身而去,灰雁般自重重禁卫的头顶上掠过,人未到,风已起,房门一敞一合不过眨眼工夫,门掩上时,房中已传来梅姑急切的询问声:“少主人?”
暮青拨开珠帘行来,嗓音压得极低,“婆婆,请随我来。”
暮青在梨木地板上赤足行走,脚步放得极轻,到了榻前,拢开半面锦帐,转头看向了梅姑。
步惜欢正调息着,那蛊受内息压制,已经安分了些,但与此前相比,已离心脉近了寸许,也大了些许。
看着那跳动的肉瘤,暮青就像看着自己的心,她半句解释也无,相信梅姑一看即晓。
梅姑大惊,“血蛊?!
这……这是鄂族密传的血蛊!
少主人,陛下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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