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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那雨仍在继续下着,毫无停歇的迹象,外面天色漆黑,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林容废了半天劲儿,这才将火塘里的干柴点燃,关了门,将湿透的外衫裙子放在火边慢慢烤着。
林容走了许久的路,已是极累,只这雨下得这样大,又不敢睡着,等那雨渐渐变得小了些,这才偏头靠在床边,稍稍眯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外面照旧是漆黑一片,火塘里的木柴已经叫燃光了,只剩下一些暗红色的灰烬。
烤在一旁的外衫裙子,仍旧润润的,夜风从四面八方拂来,越觉得身上发冷。
林容屈膝坐在竹床上,没有丝毫睡意了,直愣愣望着望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天亮。
忽地,听见远处传来狼叫,也不知是不是林容升火的原因,渐渐地,那狼叫声似乎越来越近。
细细听去,狼嚎声此起彼伏,仿佛还并不只有一头。
林容听得心惊,忙把那竹柜移到门口挡住,却也真起不了什么作用,聊胜于无罢了。
林容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听得那狼嚎声越来越近,几乎手脚僵硬。
狼是群居动物,便是林容打得过一头,又怎么对付得了其余的。
她不免脸色灰败,心道:这样的死法还真是难堪啊!
一时又想起阿昭,没留句话给她,也没给她留什么东西。
三年前她尚且小,不懂喜怒,可现在她快四岁了,知事了,不知道会多难过呢?不知怎的,又念及陆慎来,他会如何呢?会同三年前知道自己死讯时一样吗?只不过,自己这回是真的死了,再没有相见之日了。
林容摇摇头,只觉得头痛欲裂,叹了口气,随身带着的笔墨已经叫雨水泡过了一遍,宣纸也全然不能用了,提笔在木屋的地板上写道:盼君好自珍重,妥善看顾阿昭!
默了默,复加了一句:珊瑚枕上千行泪……随即沉眸,又提笔划去……
这样的临别之言,只写了这么一句,便仿佛用尽了力气,她扔了笔,抱膝坐在床上,心头一片茫然。
那狼嚎声越来越近,突然,一狼尖叫哀嚎,林容便听出几分不对劲来,群狼的嚎叫声渐渐变成了哀嚎,呜咽哀鸣,又似渐渐散去,不一会儿,便只闻山间的风声了。
过得一会儿,便听见屋外有脚步声缓缓而来,门吱吖一声叫人推开,林容借着火光望去,见陆慎提剑而来,一身青灰色杭绸已满是鲜血,剑眉紧蹙,沉脸立着,也并不开口同林容说话。
不知怎的,这本是死里逃生,极高兴的时候,林容却簌簌落下泪来,眼前一片模糊,喉咙哽得发痛,勉强能开口,那话便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再来晚一点?”
陆慎叹了声气,坐到林容跟前,默默伸手去抚她脸上的泪,拥了她在怀里,问:“你盼着我来么?我以为你又要走的!”
那幽幽的眼神凝视着林容,反叫她生出不忍之心来。
林容并不肯回答,只抬眼见陆慎不独身上是血,连眉梢上都叫沾上了少许,她取了绣帕,细细替他擦拭干净,稍稍平复了些,颇觉方才那句话失态,只问:“什么时辰了?这样大的雨,那兄妹两是不是也出来寻我了,太危险了。”
陆慎脸色发青,不肯叫林容就这样敷衍过去,抚着她的脸,问:“你方才那句话,是不是盼着我,心里念着我?”
林容偏过头去,不肯说。
陆慎哼一声,咬牙坐在那里半晌,见林容右手手腕一片淤青,肿了老高了,解下随身带着的药酒,倒了一点在手里,轻轻替她慢慢按揉着。
林容的外衫裙子皆叫大雨打湿,即便烤了一会儿,也还是半湿,此刻林容屈膝坐在床上,不过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衣小裤。
这深山密林里,便是炎炎夏日,下了一场雨,也是有些冷的,那木屋又四处透风,不一会儿,便微微打了个冷颤。
陆慎便把那药酒递给林容:“喝一口,暖暖身子,过会儿,我替你把衣裳烤干了穿上。”
林容那里肯喝,只怕这酒里有什么。
陆慎默默瞧了她半晌,忽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即扔了那酒葫芦在床上,拾了衣衫,往火塘边升火去了,背着林容,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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