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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芙的话不错,的确不能事事靠他,但这话,他听得不怎么舒服。
江晚芙察言观色,自看得出陆则的不虞,接着往下道,“且不瞒夫君,便是夫君今晚不开口,我也是想求夫君的。
不知夫君能否应允?”
陆则语气淡淡,“什么?”
江晚芙便道,“我想,若阿弟过了府试和院试,便证明,阿弟课业学得算扎实,基础也打得牢靠,届时我想接他来京城,不知夫君觉得如何?”
陆则听到这里,神色倒是缓和了下来,见小娘子怯怯望着他,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你先前不应,是怕你阿弟在国子监跟不上?”
江晚芙被问得一愣,这自然也是她担忧所在,但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虽也想帮衬阿弟,但更加知道,新妇插手娘家事太甚,只怕会引起陆家人的不满。
就像三夫人赵氏,之所以不如二夫人庄氏讨祖母喜欢,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赵氏有个弟弟,在外惹是生非,常求到国公府来。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人情自然也是如此。
她当然会求陆则帮忙,毕竟他们是夫妻,但这其中的度,她却不得不仔细拿捏。
就像她先前说的,阿弟不可能事事都靠着陆则,陆则迟早有一日会生厌,一个事事靠姐夫的小舅子,和一个本就刻苦聪慧、不过是靠姐夫拉一把的小舅子,谁都会更喜欢后者。
但这些心思,她自然不会和陆则直言,只颔首道,“我从前读书,读到过这样一段,’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我虽才疏学浅,却也晓得其中道理。
阿弟若连府试院试都过不了,便是入了国子监,也不过是白费了夫君一番好意,更徒惹旁人议论。
与其如此,我宁肯他一步步走得扎扎实实的,即便慢些,也不要紧的。”
陆则闻言,心中那点不舒服,倒隐隐约约散去,虽觉得小娘子有些多虑,国子监多的是各家塞进去的纨绔子弟,他陆则的小舅子,谁有那个胆子,说三道四,只怕巴结都来不及。
但到底体谅姐弟俩相依为命,碰上胞弟的事,小娘子多少有些紧张。
他想了想,道,“我那日听你阿弟说,想早些入仕,好让你松快些。”
江晚芙见陆则面色和缓,心里也随之一松,抿唇浅浅一笑,道,“阿弟这般想,我自然是高兴的。
我也不怕夫君笑话我,从前在家里时,我与阿弟虽吃穿不缺,但多少受了些钳制,尤其我是女儿家,便更是如此。
阿弟偶见几回,心疼我,才生了这番心思。
长姐如母,且那时我怕自己护不住他,盼他举业有成,自然也不说什么。
但如今,我命好,夫君疼我,祖母怜惜,婆母宽厚,犹如进了福窝一般。
倘若真遇上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夫君定然会护着我的,是不是?”
她说着,仰脸望着陆则,微微睁大眼睛,等他的回答。
陆则被那双明润的眼,望得心头一窒,不自觉点了头,“自然。”
江晚芙闻言,眸中露出欢喜之色,难得主动了一回,红着脸,抬起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小声道,“我知道,夫君是待我好的。”
小娘子柔软的手臂,虚虚搭在他的肩上,带着甜香的身子,近在咫尺,杨柳般的腰肢,湿红的唇瓣,满是欢喜之意的眼眸,便是圣人,见了这般活色生香的画面,如何能不动半点心思。
陆则自然也不例外,连最后一点不虞,都彻底散去,但他到底记得明日是回门的日子,不舍折腾小娘子,只抬手碰了碰她的鬓发,温声道,“那便算了,等你阿弟过了院试,再入国子监就是。”
江晚芙仰脸望他,轻声道,“多谢夫君。”
陆则垂下眼,按下心头那些心思,道,“安置吧,明日还要早起。”
这般,夫妻二人才歇下。
惠娘轻轻进来,吹灭了灯,立雪堂也随之被夜幕笼罩,夜色之下,显得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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