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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容冷了脸,自嘲地笑一声,陆家的人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们的事,自己本不该知道,也本不该上心:“这些事,你不必跟我说,我也不想知道。
阿昭你要带走,也随便你。”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却叫陆慎握住手腕,冷冷道:“从前我说的话还算数!”
林容讽刺道:“是么,不知道是哪一句算数?”
陆慎松开手来,从袖中取出一封奏折来:“大丈夫何患无妻,这一句话,还算数!”
林容接过,打开来,见是礼部尚书奏请选妃嫔、立皇后的折子,上面已经朱笔御批过,在鄞州陈氏女、江州袁氏女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陆慎皆着道:“此二女出身大族,颇有才名,品行甚佳,一人封后一人封妃,旨意已下州郡。
倘若你忧心,我要接你回洛阳去,那大可不必。
崔十一娘已死,立新后的旨意已下,乾坤已定,再无更改。
阿昭的母亲,只能是死去的崔十一,而非今日的林容。”
林容紧紧握着那封奏折,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怔怔立在那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陆慎这厮嘴里哪有半句实话,奏折在这里不假,可立新后的圣旨到底有没有,自己到底也没有见着,全凭他说了算的。
陆慎瞧出她的意思,淡淡道:“立后的圣旨可不在我这里,你要瞧,只有去江州袁氏女那里瞧了。”
他这幅样子,林容反信了三分,紧绷的神情柔和了些,道:“那倒是不用,立后这样的大事,便是乡野之地,到时候衙门有皇榜贴出来的,自然会知道的。”
末了又加上一句:“要恭喜你了!”
倘若真的立了新后,那照陆慎的性子,便也不会再叫林容回洛阳宫中了。
便是他日后后悔,不管不顾折辱自己,也会顾着阿昭,不会叫她有一个没名没分的生母。
陆慎复又从袖中抽出一封告身来,林容展开,见是一封任命医士的敕令,不知他什么用意?
陆慎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止住:“内府、书堂、太医院每年会派医士往各州郡轮差,九年一任。
我写了敕令与你,你也不必去洛阳,只随你的意,留在江东便是。
江州的天水阁,你若想查阅裴令公所著医书,也可凭此敕令,无人会阻拦你了。”
天水阁是江南著名的藏书楼,经史子集无所不包,还有好些秘而不宣的医书、古方。
只是藏书楼的主人颇为清高,自诩谈笑皆鸿儒,怎么允许一介白衣进阁中观阅?林容这三年间,曾多次想去拜访,即便是托陶老大人的面子,也没能如愿。
林容握住那纸敕令,轻飘飘的,只觉十分不真切,抬头望向陆慎,见垂眸坐在那里,复端起茶盅来,并不再同林容说一句话了。
林容虽心智尚算坚韧,打定了主意不要回去,可论起拿捏人心,她又哪里是陆慎的对手呢?不过几句话,便叫她心绪随着他的话,婉转起伏,倒似风筝一样飘飘荡荡。
林容立在哪里,有些愣神儿,有心再追问一句,却见外头沉砚回话:“夫人,药箱送来了。”
林容偏头,见陆慎肩头的血水渐渐往下,半截袖子都叫染成了血色,一时瞧着殊为可怖,往门外走去。
外头已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乱风刮得庭中花木乱倒,林容不过开一扇门,接过药箱的功夫,便打湿了鞋袜。
沉砚忙将桐油伞斜着,替林容挡雨:“夫人,外头雨下得太大了。”
林容问他:“从哪里拿的药箱,有没有缝合的弯针?”
沉砚哪里知道,只不过听见里面说什么伤口裂开了,这才吩咐人,去取了夫人的药箱过来,并不知道,这药箱跟药箱之间也有不同。
外头风雨颇大,不过又说了这么,那雨顺着屋檐飘下来,立时打湿了林容半个肩头,又顾不得问,只得关了门,打开来,缝合的弯针、桑皮线倒有,止血的金疮药也有,纱布也有,只是麻沸散没有。
林容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块儿绢布按住伤口,投桃报李:“要重新处理一下,没有麻沸散,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陆慎仍旧端着茶,不发一言。
林容只怕他反悔,懒得再招惹他,只想着赶紧把伤口缝好,打发他出去,取了剪刀来,预备把肩上衣裳剪开来。
陆慎望着墙边的一盏壁灯,冷冷道:“这次出来得匆忙,就带了两套衣裳,你把这件剪了,我穿什么?”
这固然是找茬,即便出来得急,未曾带什么衣裳,吩咐沉砚一声,又哪里寻不来,便是不穿外头的成衣,现立刻叫绣娘裁剪缝制,也不过一两日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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