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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姑娘一身的汗,叫翠禽打了热水来,细细替她擦了一遍。
林容略一动,阿昭便惊醒,睡得迷迷糊糊还记着问:“你是要走了吗?”
林容本平复了些,见她这样问,又红了眼眶,带着些鼻音,安抚道:“没有,我陪着你,不走了。”
阿昭嗯一声,翻身枕着林容的胳膊,放了心:“好吧,要说话算数喔……”
翠禽站在旁边,忍不住也跟着落了一回泪,等小主子睡熟了,这才一脸的担忧的问道:“县主,您打算怎么办?小主子来了,君侯必定也是来了的……”
林容无力地挥挥手,那种无边无际的窒息感又似乎重新蔓延而来,她低头轻轻去吻阿昭的额头,长长叹息。
翠禽犹不可置信,反复再三地问:“县主,真是小主子吗?会不会瞧错了,小孩子还没长开,说像也没那么像的。”
林容等阿昭睡得熟了些,这才抽出胳膊,已经浑身是汗了,点点头:“她右耳耳后有两颗米粒般的小红痣,绝错不了的。”
又笑着摸摸翠禽的手:“别怕,别慌。”
这时天气热,又是南方,一出汗便浑身黏糊糊的,林容站起来,往屏风后的净室而去,只不过想着略擦擦脸罢了。
只那净室想必是不常用的,并没人点着灯,林容又懒得折回去取烛台,只凭着微弱的月光抹黑走着,一时没察觉,反碰倒了架子上一盆水,顿叫湿了个透。
翠禽听见响动,问:“县主,怎么了?”
林容心里暗骂,今天什么都不顺,回道:“没事,水洒了。
我略擦擦就出来,你看着阿昭。”
她坐在绣凳上,背着月光,把那身湿袍子褪了下来,拧了棉巾子,细细擦着胸前的水迹。
她一面擦一面觉得有些头晕,好似中暑似的,撑着高几站起来,忽听得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隐忍呼吸声。
林容一时大惊,后退一步,喝问:“谁?”
陆慎从阴影里,缓步出来,面沉似水,反诘道:“你觉得应该是谁?”
第91章
陆慎立在那里脸色晦暗莫明,如水的月华透过窗棂映在他脸上,越添了三分紧绷压迫之感嘴角微勾似嘲弄又似讥笑也并不说话,一副尽在他股掌之间的模样:“该称呼你舞阳县主崔筠崔十一,还是林容林大夫呢?”
林容站在下首处,掩住衣衫这才借着月光瞧清楚是陆慎那棱角分明的脸仿佛还同三年前一样,一见就叫人分外讨厌,那声音一听就叫人分外憋闷。
见是他林容反不大惊讶。
后退两步拉开些距离来,微微仰头,直视他的眼睛,眉眼间一片冷漠疏离:“是崔十一如何?是林容又如何?陆慎,四年前我们在雍州见的最后一面,你提着剑对我说大丈夫何患无妻。
又曾对我说,任我自生自灭。
这两句话,我时时谨记,希望你也不要忘了。”
忽又轻蔑地笑笑:“雍天子圣明食言而肥的事情,是不能再做的了!”
陆慎闻言只不过顿了顿面无异色,他这样的人,只要他想,越是气恼发怒,便越是不动声色。
他养气功夫见长,只幽幽凝视着林容,并没有接她的话。
一时,反静了下来,听得院外草涧里盛夏的虫鸣声,还有屋内不知道谁的心跳声。
陆慎忽轻笑一声,一步一步逼近,他每进一步,便迫得林容后退一步,不过三五步,便叫他抵在墙边。
二人呼吸相闻,虽不曾肌肤相贴,却几乎叫他圈进怀里。
陶老大人本是裴令公身边近臣,后裴令公归隐,便降于陆氏,林容在江州沉船时,他正在江州做推官,是时任江州刺史茹素的左右手,打捞沉船在一开始也是交由他来办的,因此得以便宜行事,瞒天过海。
林容当时在他的府邸躲了近三月,家眷皆知她是女子。
这次出诊,又是进内院,林容便一身女子服饰,只带帷帽遮盖。
此时,她身着纱绿潞紬祥云暗纹对襟小袄,白绫竖领,下身是一袭玉色水纬罗裙,因着碰翻了高几上的铜盆,脱了外裳,只穿着贴身的素色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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