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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炽飞快衔走了那块奶糖,声音变得含糊,“以后一定越来越少。”
明炽眨去淌到睫间的汗,察觉到那只手又抬起来替自己擦拭,就用额头碰了碰影子先生的手。
他其实很喜欢这种累到有点脱力的感觉。
和之前病情的影响不同,那时候身体里几乎攒不出多少力气,疲惫大多源于力不从心,乏力之余更多的还是无处着力的空虚。
现在的情形变得完全不一样——不会再踏空,他每迈出去一步都能结结实实踏在地上,每伸出手使力一次,就能稳稳当当地握牢另一只手。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好到他一不小心就会沉浸进去,总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明炽含着糖,惬意地让奶香和甜一起扩散在口腔里,把题出完:“选项c,找影子先生,找不到影子先生就找禄叔,带着轮椅来支援我。”
他原本就只想了这一句,想起刚才影子先生的话,按着肋间岔气位置的手悄悄向上挪,摸了摸好像又烫起来的胸口。
明家的小少爷很长记性,给自己打了打气,继续小声补充:“因为……在我不舒服的时候,影子先生和禄叔不会不在。”
明禄收拾好病房,回到门口时恰巧听见这一句,当机立断帮先生抢答:“就选c。”
这些天的复健,明炽其实已经被两人提醒了这一点很多次。
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终于大大方方说出来想要哄影子先生不生气,没想到禄叔竟然也在,防不胜防睁大眼睛,热乎乎沿着轮椅向下滑。
这回轮椅上没有毯子。
明炽左右为难,正想着要不要藏进影子先生的影子里,明危亭已经站起身,扶住了轮椅的两边扶手。
明危亭双手撑着那架轮椅,弯下腰,让明炽能在自己面前顺利藏起来,低下头看着他。
明炽怔了几秒钟,慢慢眨了下眼睛。
……他对这样的注视竟然有印象。
和平时不一样。
不是为了确认他身体状况、判断他是不是不舒服的认真打量。
也不是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照例假装呼吸平稳已经睡熟,从不戳穿的、让影子先生相信这里和船一样稳的细致观察。
“选项d。”
明危亭轻声说,“火苗,闭上眼睛。”
明炽下意识跟着照做。
他察觉到那只手覆在他的眼前,两相叠加的遮挡几乎不再剩下什么光线,眼前一片漆黑,但他却意识到自己一点都不紧张。
他坐在轮椅里,视线被完全遮挡,四周的环境是空荡的医院走廊,静得连心跳和呼吸都仿佛会引起回响和嗡鸣。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本能地战栗。
这种战栗他找不到源头,大概源于一些并不那么好的、被他忘干净了的过去,他无意追查也无意弄清……那些事不重要。
那些事不重要。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微微急促,掌心在渗冷汗,可这些只不过是在身体里残余的某种被迫习得的反射,他并不觉得紧张。
没什么可紧张,这里是医院,是让他身体变得好起来的地方。
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来,等身体好了,想走就随时可以走。
原来就这么简单。
明炽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他完全放松身体,把重量交给覆在眼前的手。
“我选d,影子先生。”
出题人闭着眼睛,选完才想起来问:“d是什么?”
明危亭把他从轮椅里抱起来。
这些天明炽都很努力不让他们担心,很少会有累到站不起来的时候,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得以确认其中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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