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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呢?”
任尘白在他耳旁轻声问。
那是骆枳受过伤一侧的耳朵,大部分时间这半边耳朵都是听不大清楚东西的,可这句话却忽然就清晰地钻进了耳膜,又继续溢着刺骨凉气钻进他的脑子里。
骆枳有些茫然地抬头。
任尘白似乎没料到他会听到,温朗眉宇滞了一瞬,又从容地缓和下来:“……住外面多不舒服,你的身体又不好。
别赌气了,跟我回去吧。”
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那怎么行呢”
并不是对“日子还没难熬到过不下去”
的诘问,只是后面那几句话的一个普通的前缀。
仿佛在那不经意的一个瞬间里,慑人的带着冰碴的森森寒意,只不过是骆枳自己烧到迷糊以后的错觉。
或许的确只是错觉。
如果说被骆家人排斥,还能追根溯源,联系起当初的那些过往。
被全网黑铺天盖地网爆,也能背后找到简怀逸这个匿在暗影里的推手……至少骆枳完全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惹到任尘白的事。
他在任家从来都听话,不闯祸也不胡闹,几乎是个隐形的透明人。
实在太闲了,也只是陪着任尘白的母亲一起烤蛋糕和点心,或者是找个机会钻进书房,在里面一翻书就是一天。
骆家和任家的生意没有冲突,任尘白是任家唯一的继承人,整个人就是那些胡混的二世祖的标准反面对照组。
任尘白是他们这一代里最优秀的,在商场上沉稳果断,私下里温柔成熟又可靠,就连骆钧也免不了要时常被人拿出来跟他比较。
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也没必要像简怀逸那样总是不安着那些偷来的东西、时刻担心着所有的一切会被重新夺走,所以总要跟骆枳不死不休个没完。
骆枳又试着把手臂向回抽了两次。
任尘白依然握着他不放。
那力道不算强,但也不容抗拒,至少现在的骆枳没有足够的体力去抗拒。
任尘白微低下头,黑沉的眼睛看着骆枳,眼底倒出骆枳此刻的影子。
这一会儿的工夫,附近已经有好些人看过来。
即使不论别的,光是骆枳这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在商场里就已经足够扎眼。
毕竟也是正在风口浪尖上的负面典型,没多久就有人认出了骆枳这张脸。
现实里的敌意倒不至于像网上那样敢爱敢恨、快意恩仇,至少现在还没有人冲上来给骆枳开瓢,最多只是目露鄙夷地指点着低声议论。
但这种感觉也不太好。
就像什么呢?像是一根又一根缠绕上来的细线,勒进人的皮肤,然后一点点渗进血肉。
说疼到也不疼,只是那种疏离又嘲讽的眼神,会刻在自己都没发觉的记忆里。
……
接下来再遇到任何一个投过来的视线,有任何一个看过来的路人的时候,这种感觉都会在瞬间跳出来。
任尘白的母亲在书房里收着很多心理学门类的书,骆枳翻过几本,他记得这种时候不能再把注意力放在四周,所以他用力晃了晃已经烧得昏沉的脑袋,抬起视线看向面前的人影。
“尘白哥,我身体不太舒服。”
骆枳说,“我想去一趟医院。”
骆枳的嗓子快被烧哑了,他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把话说出来:“你先放我走,等回头……”
任尘白松开手,抱着手臂向后退开。
骆枳微怔了片刻,他的视野这会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像是蒙了层淡淡的白雾,但还能看清任尘白事不关己抱着的手臂。
四周已经有不少指指点点的人,但任尘白显然并没有要替他处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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