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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不成。”
聂孙氏立刻反对,“老大那坟头旁的两块地,说好了是留给我们家的,谁也不能占了去。”
聂炳才死的时候,聂家还是永宁镇上的一大户,虽说是葬到了村里,但那坟地也是请了风水先生千挑万选,能荫泽子孙的宝地,聂孙氏当时就惦记上了,这几年没少为这事儿跟刘月梅闹,刘月梅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唯恐自己去了幼子无所依傍,只能应了。
聂芸娘在宫里头待惯了,见过那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自有应对之法,可遇上聂孙氏这一言不合便躺在地上撒泼,一副哭天抢地的架势,她一时间竟有些无能为力,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沈恒安。
虽然不知忽然出现的男人因何会帮着自己,但他刚刚三两下吓得聂孙氏不敢言语,便让聂芸娘不由得起了些期许。
沈恒安被她看着,心中瞬时起了波澜,正欲开口,却被谢文氏给打断了。
“孙杏花,你还讲理不讲理,那南山上明明都是些无主的荒地,自然是死了才能占地方,你活得好好的,一顿能吃四五个黑面馍馍的人,也好意思跟死人争?有本事你现在就拿根绳子吊死,死了我们好让人把你埋过去,成是不成?”
谢文氏这一呛声,聂孙氏顿时没了言语,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要我把地让出来,也不是不行,可凭什么?”
聂孙氏既然松口愿意让地,谢文氏不好再挤兑她,但还是忍不住道:“你这脸皮,当真是比那做墙的青砖还厚!”
“谢庆家的,我敬谢老汉是这三乡五村的里正,才不跟你计较,你嘴上再没个把门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跟我在这儿咧咧什么,你敢做还不让人说了,要不是我这几天回了娘家,不知道月梅婶子病重的事儿,信不信我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什么叫长嫂为母!”
眼瞧着两个人要打起来,村人忙将她们拉开,有人道:“人都死了,还说这些作甚,炳仁家那口子,你倒是说说,要怎么着,才肯让明湛他娘跟他爹葬到一处去?”
“那可是块风水宝地,说是能保我们家子孙后代发大财的!”
聂孙氏念念叨叨,就是不肯撂句明话。
谢文氏忍不下火,怒道:“你有个屁的子孙后代!”
“十两银子,够吗?”
聂孙氏刚一火起,就听着了聂芸娘这句话,当即转怒为喜,一双眼睛等得铜圆,“你说得可是真的?”
十两银子,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一年的嚼用,更遑论农户,在场的这些人,恐怕大多数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
聂芸娘将随身带着的包袱放到长桌之上,先是拿出油纸包着的饴糖和点心,递给聂明湛,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明湛乖。”
紧接着,她从包袱中掏出一个小帕子,帕子中放着几粒碎银子,一股脑儿地倒在桌面上,道:“我回来的急,身上就这么多现银,赶明儿去镇上钱庄换了银钱,再把余下的给你。”
聂孙氏瞥了一眼桌上的钱,心里估摸着大概有二三两,强压着心中的喜意,撇撇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谁知她话音刚落,那一脸恶相的男人竟走过来,直接接桌上的银两又一股脑儿地放回到了帕子里,团了团,竟是塞进了自己的袖袋之中。
聂孙氏一愣,杀猪般地嚎起来,“抢钱啦!
二柱子,快给娘把钱抢回来呀,哎呦,我的钱啊……”
沈恒安眉弓一蹙,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一锭银,正是足额十两,扔在聂孙氏脚下,“别号丧了,吵得爷耳朵疼。”
“你这是……”
聂芸娘秀眉微蹙,“无功不受禄,这钱不该壮士替我来出,还是快快收回去吧。”
然而,就在她说话的间隙,聂孙氏已然捡起那枚银锭,先是用牙咬了咬,惊叹一声,“真的,是真银子!”
又叫喊道:“桃儿,快去拿石秤来,秤一秤是不是十两银子。”
一个黑瘦姑娘闻言往里间去了,正是聂孙氏的小女儿聂桃儿。
沈恒安扬眉一笑,脸上的疤痕愈发狰狞,旁人都退避三舍,唯有聂芸娘不闪不避,直愣愣地看着他。
“不妨事,就当是我借你的,改日有了银钱,再还我便是。”
男人目光湛湛,深不见底,“聂伯母的丧事要紧。”
“您和我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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