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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突然感受到了胎动,腹中的孩儿在踢她的肚皮。
成灏也感受到了。
他们对望着,笑了笑。
所有的算计与权衡仿佛在这一刻都暂时隐匿了。
这对少年夫妻共同面对的,不仅是孩子,还有风、有雨、有圣朝将要面临的未知。
阿南想,这一夜终于无须做那个梦了,那个自刎的梦。
只要成灏睡在她身边,她便不会做这个梦。
她就不用一遍遍地面对惨烈的死亡,一遍遍地面对那种深深的无奈与悲苦,一遍遍地面对漫天的鲜血。
那无尽的涅槃与轮回。
春日过了,夏日来了。
宛欣院的杜鹃谢了。
胡婕妤晋了宛妃,从三品升为一品,伺候的宫人比从前多了三倍,月银也比从前多了三倍。
从娘家镇南将军府陪嫁进宫的小妙做了宛欣院的掌事宫女。
一切都尽量遂着她的心。
宛妃在床榻上将养了四个月。
到七月底的时候,才出门走动。
病好以后,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与中宫走动亲昵起来。
她跟阿南说,知道自己这一生没了指望,不过求着依靠皇后娘娘这棵大树,得一晌荫蔽罢了。
皇后娘娘若有使得着她的地方,尽管吩咐。
她愿为皇后娘娘赴汤蹈火。
阿南听了这话,只淡淡笑笑,劝慰她几句。
但宛妃仍是每日都来,一派热络。
自上次宛妃出事,孔贵仪越发小心。
她的月份渐渐地大了,阿南免了她的请安礼。
她索性从早到晚,闷在雁鸣馆,足不出户。
为中宫保胎的川陕名医说了,皇后的临盆之日仅剩半月有余。
眼下阿南最在意的,就是腹中孩儿的平安。
有一晚,阿南独自安歇。
凤鸾殿的宫人们照旧例,添上足足的灯油。
然而到了半夜,阿南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见寝殿是黑的,一阵老鼠叽叽喳喳的叫声传来。
原来是老鼠偷吃了灯油,所以灯灭了。
黑暗如浪,让阿南有一种溺毙的绝望。
她尖叫起来:“来人!
快来人!”
乾坤殿怎么会进老鼠?她一阵腹痛。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下坠。
宫人们急促奔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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