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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下人们忙来忙去,傅兰君对顾灵毓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你们家过年呢。”
顾灵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也是第一次。”
傅兰君轻轻“呀”
一声,捂住了嘴。
顾灵毓倒笑了:“翼轸今天同我说他想带阿蓓去杭州小住几天,约我们一起,你想去吗?”
傅兰君当然求之不得。
初二回过门后,顾灵毓、傅兰君就和翼轸夫妇一起踏上了去杭州的路。
到了杭州傅兰君才知道,原来阿蓓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他们老家的风俗,出三个月安了胎才许对人说。
傅兰君忙道喜,又预定了做孩子的干娘。
翼轸这个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书生一路上和顾灵毓说的也莫过于家国大事,从日俄的战争说起,什么收回路权什么抵制美货的,傅兰君听着好无趣,一直打瞌睡。
好不容易到了杭州,刚安顿下来,翼轸又提议去育英书院看看,顾灵毓看出傅兰君不想去,就以舟车劳顿阿蓓又有孕在身为由,让傅兰君留下来陪阿蓓,自己陪翼轸出门去。
一直到晚上他们才回来,翼轸犹在滔滔不绝,对书院满口称赞。
顾灵毓倒是像一贯那样表情淡淡的。
晚上气温骤降,半夜里飘起了鹅毛大雪,一直到清晨雪还在下。
无垠大雪遮天蔽日,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真干净,遮蔽了污秽,露出的一切看上去都清新可人。
傅兰君揣着手炉在廊檐下看雪,随口说:“这倒是个去湖心亭看雪的好日子。”
当下就定了下午去湖心亭看雪。
翼轸托朋友找了条船来,四个人乘船去湖心亭,雇船家半天,劳烦他操持琐事,温酒煮茶。
上了亭子雪还未停,举目四望,天下大白,天水交接处一片乌蒙蒙,像极淡的水墨画受潮晕开。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原来文章里写的是真的。”
傅兰君扶着栏杆望着眼前美景,不由得感慨。
顾灵毓拉着她坐下来,把手炉塞进她手里,又掖一掖她的衣领子:“栏杆冷,小心着凉。”
船家在一旁温酒,翼轸叹息:“当年张岱上得湖心亭来至少还遇到一个知音人,我们竟连他也不如。”
傅兰君插嘴:“翼大哥此言差矣,我们四个难道不算知音?不过相知在湖心亭之前而已。”
正说着,船家突然打断:“公子快看!”
四个人朝船家指的方向看去,一芥核舟正缓缓向亭子驶来,翼轸拍手:“这倒真应了《湖心亭看雪》,只没想到,咱们不是张岱,原是等张岱的人。”
那“张岱”
的船渐渐近了,船停住,一个人走上亭子来,是个中年书生,梳着辫子穿着长衫,一身的落魄寂寥,翼轸邀请他:“兄台来喝杯酒吧。”
那中年书生点点头坐下来,端起酒便喝,也不说话,对于翼轸的问话也概不回答,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奇怪。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翼轸再次试图活跃气氛:“小时候读书,读到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就一直想在大雪天来西湖看看。”
“是啊。”
那中年书生终于搭话,“但我一直觉得,来湖心亭,是一个人最好。”
傅兰君颇有些不快:“你的意思是我们打扰了你的清净?”
书生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亭边,他的声音被朔风吹得断断续续缥缥缈缈:“不,我只是不愿吓着不相干的人。”
他纵身跳下了西湖。
顾灵毓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跳下去,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拉近,一手劈在后颈上把人劈昏过去,然后拖着他回了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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