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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侍女手里接过一个银盏,乘了碗温热的莲子,起脚慢步进了含凉殿。
路上不小心洒了几滴,裙摆拖在地上扫过,她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厌恶,随即便转做微笑,将那表情收敛了起来。
进了内殿,她并不在意屏风后那刚刚消失的身影,只用目光凝视着阑干上倚着的陛下,捧着银盏缓缓拜了下去。
“陛下。
天凉了,近日吃了不少荤食,所以给陛下煮了碗热糖水。”
那人转过身来,一身赤黄缎袍上边滚五爪金龙,腰系九子盘龙玉带,左边坠的是龙凤呈祥的银雕香囊,右边挂的是一个白玉雕做花好月圆,玲珑剔透十分精致。
这一身细致打扮正是当朝圣人天子,虽是一头略微花白的头发,但站在那里不怒自威俨然一副严肃模样。
此刻圣人正为早间之事心烦,忽见她捧着盏跪在地上,眉眼含笑神色似旧,忽地忆起了当年引她过门情景,一袭花红嫁衣,笑靥无俩。
只可惜时光弥散,情谊难复,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反倒越难越掌控她。
“皇后有心了。
今日没有陪妹妹打理那些花草?”
常皇后脸上的神色撇了撇,似乎很不愿他提起自己的妹妹。
“陛下又忘了,花草前几日刚换过,且得慢慢养着呢。”
皇后起身扶了扶裙摆,见内侍们已经退下,便随着陛下倚坐了下来,面前的案几上满是各路奏章文书,堆的满满当当。
圣人见她盯着一卷奏折看,也并未做声。
常皇后转眼含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子,自己虽与他在风雨飘摇之中同床共枕数十载,可如今却同换了一个人似的,自己愈发猜不透了。
或是多年的杀伐决断使他愈发多疑,从前的诸多温柔也都渐渐冷冽。
若不是自己前来侍奉,怕是几个月都见不到他的身影,自己每日呆在偌大的承坤殿里,每日只与妹妹和几株花草作伴,念经礼佛,孤寡凄冷的如同废后一般。
“陛下。
如今不比从前。
现在满朝文武皆为你所用,更有太子和齐王在旁襄助,何必要亲自劳累,看如此多的奏章,累了身子。”
“家国天下。
孤既然坐了这个位子,天下诸事,孤要问了方放心。
不然总被些宵小烦扰,图谋不轨。
还有啊,今日发生之事你可有听说?”
常皇后见圣人脸上忽然变了色,想起日间侍女传报的消息,几乎要惊起一身冷汗,赶紧起身正襟危坐。
“臣妾深居禁闱,从不干涉朝堂的事。
也只知些花花草草,哪知陛下朝前的事。”
“皇后可知今日郡主去了哪里?”
“安别?她早间说去找御知听戏,我便没有过问许多了。
两个孩子一起逛逛也没什么的。
小时候还总带着太子一起,如今太子与齐王课业不休,只好自己到处玩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皇后道。
圣人脸色阴沉,微有怒色。
“中书省尚书省的几个阁老跑到孤这里来告状。
说她们两个,女扮男装,搅了贡院科考,耽误了吉时。
害的秋闱晚了三刻方开。
真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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