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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已经是深夜,纪念和吴筝上了纪赟停在机场的车直驱医院。
纪念有些紧张了,握住吴筝的手,手心里居然有些汗。
在古城里住的久了,回到这个现代化的都市,略有些不习惯。
路过这个似乎很久都没有回来过的城市的街道,路过纪氏总部灯火辉煌的高大建筑,纪念才终于觉出点现实的感觉来。
车子停到市里最大的医院门口,纪赟去停车。
吴筝和纪念还穿着春秋的衣服,飞快的躲进开了暖气的医院里。
吴筝捧住纪念冻得发凉的手,轻轻的搓着给她取暖,不断的放在嘴边哈着气。
吴筝低着头,纪念看不见她的表情。
纪念知道,重新回到这里来,吴筝也一定是下足了勇气的。
比起上次不声不响的离开,现在她们要是想一起走下去,必须得开始正视纪家的压力了。
不过这样也好,逃避总不是问题啊。
站在医院的大厅里,纪念微笑着看着吴筝,抽回手,张开手臂抱住了吴筝。
医院里寥寥的几个人,经过的时候都忍不住侧目,纪念却不理不睬,她闭着眼睛,紧紧的拥着这个身子。
这个低了她半头的小女人,在这种时候,居然比她更有勇气,带着她一起面对她不敢面对的事情。
直到纪赟走到身边轻轻的咳,纪念才放开。
纪念和吴筝都没有提出一起去病房的建议,纪念说一句,“等我。”
吴筝笑笑说:“伯父一定会好起来的。”
纪念点头,微微的笑着:“嗯,一定会的。”
然后再重重的说一遍:“等我。”
纪念跟着纪赟去了住院部,电梯平稳而快速的到了十九层,走廊里安静而空荡,除了一两个护士,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花篮都从屋子里摆到了走廊里,家里竟然是包下了这整一层。
整一层只有一间病房里微微透出点橘黄色的光来,不用纪赟说,纪念就知道那个人躺在里面。
纪念慢慢的走过去,深呼吸,然后才推开了病房的门,轻轻的走进去。
纪赟在门口,并不进来。
豪华的病房如同酒店的套房,走过门廊,纪念就看见纪邵华静静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无比安详,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柔和。
纪念似乎从来都没有看过那个人睡着的样子。
甚至她似乎都不曾这样仔细的看他,虽然那个人睡着,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直以来,除了努力的恨他,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叫做父亲的人了。
她就在那里定住了,不再往前走,房间里静的只有那个人重重的鼾声。
听说人老了,就会开始打鼾,这个人是已经老了吗?
纪念久久的看着这个人的略略花白的发,已经开始粗糙甚至有了老年斑的手,竟然有些移不开视线了。
这个人怎么比记忆中老了那么多,怎么如此的陌生?
记忆里,他不是应该高大而严肃,总是让自己费力的去讨好,去仰望的吗?怎么现在居然如此孱弱的躺在这里,瘦小到如此,瘦小到好像还没有她重了?
片刻之后,纪念艰难的撤走视线,飞快的转了身,离开病房。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沉默,面无表情,心里乱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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