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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谦虚,然后按着时濛的脑袋鞠躬,催他喊了一叠声“老师好”
。
抱着从马老师处借阅的画册从学校里出来,江雪一面感叹碰上贵人了,一面迫不及待地开始给时濛规划之后的路,两年内入美协三年内办个人画展,安排得明明白白。
时濛却兴致不高,上了车就催促江雪快点开,他要回去。
“着什么急啊,那儿又不是你自己家。”
江雪早就对时濛搬到傅宣燎家的事颇有微词,“再说那姓傅的又不是每天都回。”
“工作不忙的话他都会回家的。”
时濛说。
江雪哼了一声“我怎么听高乐成说,他这阵子总往鹤亭跑?”
时濛想了想“可能是想喝酒了。”
回去之前,时濛绕道去超市买了几瓶酒。
他不懂酒,便选最贵的买,不同种类和度数都拿了一瓶,拎着回去的时候,把来开门的蒋蓉吓一跳。
“买这么多酒啊。”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塞得满当当的冰箱,“要放在哪里呢?”
时濛把酒都拎进了房间,摆满一桌子,拍了张照片,发给傅宣燎。
一直到晚上,傅宣燎都没回复。
也没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时濛开始后悔没把那件毛衣带来。
虽然这里有很多傅宣燎的衣服,枕头上也有他的味道,可时濛还是喜欢那件毛衣,柔软,一抱就皱,每每看见自己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都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不知道上次做爱时在傅宣燎身上留下的伤痕淡了没有,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鹤亭那个姓徐的服务生那么喜欢他,会爬他的床,想尽办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吗?
毕竟醉酒后的傅宣燎会失去至少百分之七十的战斗力,如果再被下了药……鹤亭那种地方,说不定真有那种药。
时濛便去了鹤亭,他一向不喜欢坐以待毙。
第一次来鹤亭可以进去坐,后面几次只能在楼下等,这回更过分,楼下空地都不让站。
时濛被赶到人行道边上,几个服务生一边点头哈腰喊时少,一边看着他不让他靠近大门。
“上头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
其中一个服务生为难地说,“时少您行行好,大冷天的,我叫辆车送您回去吧。”
春节已过,天气早就不冷了,时濛知道这是托词。
也知道傅宣燎是在报复他。
他千方百计强留,傅宣燎便竭尽所能逃跑,从一开始便是这样。
所幸傅宣燎是个正常人,有太多可攻陷的弱点,除了那幅被藏起来的画,时濛还有其他办法。
他在初春残留着最后一缕寒气的夜里,站在淋浴器下面,将温度调节钮旋转到凉水,毫不犹豫地拧动开关。
彻骨冰凉之后是身体机能被破坏的警告,热度一波接着一波,烧得人精神恍惚,如临云端。
清晨,时濛再度在神智昏聩中醒来,依稀能看见床头来回踱步的身影,听到对着电话焦急的说话声。
“宣燎,你快回来看看吧,他不肯去医院,也不吃药不喝水……我怕再这样下去,就要、就要……”
上了年纪的人怀着对生命的敬畏,总会忌讳那些不吉利的字眼。
可时濛不信鬼不信神,他嘴唇翕动,无声地把话接了下去——再这样下去,就要死了。
死不可怕,没有人在意他是死是活,才最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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