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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应下,忙走过去。
出了正屋,天已经黑下来,冬日天黑得一贯早,庭院里黑黢黢,唯有地上铺了层薄薄的积雪。
冷风迎面刮来,江晚芙怕冷,裹紧了披风,朝一旁的菱枝道,“地上湿滑,小心些。”
菱枝乖乖应下,手中提着的灯笼,晕黄的烛光,照亮脚下的一片路。
主仆俩走出屋檐下,还未走出几步,却见黑黢黢的远处,似有团光,不过片刻,那光便缓缓近了,是江父访友回来,小厮提灯送他回正屋。
江晚芙停下步子,退至一侧,微微低着头,等江父走到近前,她才福了福身,轻轻唤了声,“女儿见过父亲。”
江仁斌步子一滞,望向朝他福身的女儿。
大约是喝醉了的缘故,江仁斌没有似以往那样,颔首走开,而是停在那里,只沉默看着面前的女儿。
小娘子不小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心性也沉稳,丁点儿看不出,幼时那副娇气得不行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刚到苏州,人生地不熟,官场上处处碰壁,唯一能给他慰藉的,便是当时十分年幼的女儿。
她是他第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儿,他也是极疼她的。
若没有后来的事,几个儿女之中,大约他最疼的,就是她了。
江仁斌胡思乱想了一通,觉得想这些没什么意思,收回思绪,懒懒点点头,“来拜见你母亲?”
江晚芙轻轻应道,“嗯。”
顿了顿,又轻声道,“醉酒伤身,父亲多保重身子。”
江仁斌听得一愣,迟缓点头应下,摆摆手,“回去吧。”
江晚芙屈膝应下,正要走,却又得身后传来一句“阿芙”
,她停下,转身抬眼,神色平静,“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江仁斌却没看她,只道,“等会儿叫人送些东西过去。”
江晚芙自然不知道会是什么,但她也不好奇,只规规矩矩颔首应道,“是。”
父女俩鲜少独处,也没什么可说的,江仁斌也觉得无趣,摆摆手,叫她走了。
等人走远了,才回了正屋,晃晃悠悠进门。
杨氏听见动静,忙上来扶他,叫下人端热水,亲手给他擦脸。
江仁斌微微仰脸,任由杨氏动作,待她弄完了,才睁开眼,正好扫见抱着食盒要出去的嬷嬷,不知怎么的,忽的开了口,“饭着吧,我正好饿了。”
那嬷嬷一怔,自然不敢说,这是要拿去丢的,不由自主望向杨氏。
杨氏捏了捏帕子,亲自接过那食盒,一边掀开食盒盖子,一边道,“方才阿芙那孩子来了,送的是些糕点,老爷吃了酒,只怕闻不得这味,要不叫膳房先做些粥来,也快得很——”
口里正说着,那食盒已经掀开了,杨氏说到一半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那最上层,便是一瓦罐粥,熬得稀烂,一层厚厚的米油,一掀开,扑鼻的米香味,顿时涌了出来。
一看就是熬了有些时辰了。
这同她方才说的那句“叫膳房先做些粥”
比起来,谁更用心,简直再明显不过。
杨氏愣住,江仁斌却是被那粥香,勾得睁了眼睛,见那一罐子浓稠的米粥和几碟子配着用的小菜,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很快,他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开口道,“折腾什么,吃现成的就是。”
杨氏脸上险些挂不住,嘴上倒是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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