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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054（第3页）

潮翁垂首：“本不该以之再叨扰王叔，只是简长太后言，要……以王叔身世具告，使臣务必申之。”

韩非一愣。

他的身世……

也罢。

芳荷殿在满宫的慌乱中，显得过分安静了，韩非带着二三侍卫走进正殿，静得甚至能清晰分辨每一人的脚步声。

满殿冷清，只有简长太后严服大妆，面无表情地端坐主座。

韩非端谨行礼：“惊扰母亲，是儿之过。”

简长太后微微颔首，眼神悠远，似乎是在看着那张秀逸绝伦的脸，又似乎是透过它在看着其他什么人。

沉默许久，她开口，沙哑如濒死：“韩非，你不能杀安儿。”

亲疏分别到极致的称呼，也没有让他有丝毫的触动，他应了一声：“我可以不杀他。”

留人一命有何难？生不如死又有何难？

简长太后听懂了他话外之意，眉眼间凝聚着最深的悲哀与愤怒：“阿非，安儿是你的亲弟弟！”

韩非一怔，意识到简长太后话中之意，一股极致的冰冷瞬间冻住了他的心口：“你说什么？！”

简长太后忍不住发出泣声：“我非你嫡母——我是你的生母啊！”

分明是熟悉的遣词，他却一时觉得这个句子荒谬得难以理解。

这个囚他于逼仄一角十余载，包庇杀他挚友凶手的老妇人，是他的生母？

韩非冷冷的目光让简长太后觉得难以承受，她浑身颤抖，高呼：“你生于桓惠王九年，十月初八！

右肩有一颗红痣，左臂上有一道匕痕，是阿然所伤！”

他不由地右手摸上左臂，那确实是一道匕痕，痕迹已经很淡，他一直以为那是一个胎记。

简长太后见他动作知他意动，忙道：“是与不是？！”

韩非抬起头看她，没有说话。

这个女人确实已经太老了，釐王继后，哪怕釐王山陵崩时她还是娇俏的少女，此时也已历经三朝，容颜不再了。

干枯的皮肤与斑驳的老年斑掩盖了她的五官……但，仍可以看出平展的眉骨和挺拔的鼻梁。

他死死抿住下唇。

许久，他轻声开口：“都出去。”

几个侍卫忙不迭应诺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他看着她：“那个男人……是谁？”

这个隐秘的话题让简长太后觉得难以启齿，嘴唇颤抖了许久，方下定决心般闭上眼：“桓惠王，韩然。”

韩然。

给他无尽敷衍和失望的……嫡兄。

他垂下眼睛，几乎有点想笑。

他觉得难以想象，不可思议，也觉得理所应当，或者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的恶心。

他不由得想起那天，她认真地看着他，说不能只贪图一时欢愉就生而不养。

他虽明了她的忐忑却也暗暗觉得她是杞人忧天，可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快得他措手不及。

继母和养子，深宫寂寞里的艳色贪欢，真是……

令人难堪。

他突然大步朝外走，风灌在袖子里冷得让他发抖，可他却无心去理，身后的一切都被他丢在后面，只有一颗归心快得像崩到极致再松开的箭。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管。

他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