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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娘子最后如何?”
“蛇娘子如何已无人知晓。
不过那故事中的李生却是咱们镇上之人,他的结局诸位想必也都知晓,就无需小生多言了。
只有一句话送于诸君,善恶到头终有报,黄粱一梦皆须了。
咱们人活一世还是少做那忘恩负义之事为妙。”
说书人叹了个结局,放下三弦拿了个拖盘出来,下场子寻打赏,“今日这《李生遇蛇记》就为客官们伺候到这里,若是诸位觉得有些听头,还请慷慨赏赐一二。”
经过袁香儿楼下之时,袁香儿伸手从栏杆上丢下几个大钱,笑盈盈地问道,“先生,我是从外地来的。
听了着这个故事十分有趣,想和您打听一下,那位故事中的李生是何许人物,如今可还活着。”
周围众人哄笑起来,“活着呢,活得好得很,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说书人收起那几个大钱,因笑道,“小娘子别听这几个泼皮混说。
那李生自赶走了蛇妻,娶了高小姐之后,自以为很快就能仗着岳父青云直上了。
谁知人算不若天算,那位高侍郎早在京都犯了事,急需大量的金钱填那官司的无底洞,方才把家里的小姐嫁给他这位土财主。
也不过是图李生家的钱财罢了。”
“可怜那李生倾尽家财,终究也没能保住岳父的官职。
这夫妻两个,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位是金贵小姐,双双不通庶务,又顾着面子放不下排场,剩下的那点钱财,须臾间好似那雪山消弭,不知不觉就不见了踪迹。
这般磋磨了几年,日子每况愈下,夫妻之间整日相互打骂,到底也没留下个孩子。
年老之后无人奉养,沦为街边乞丐,倒也可悲可叹。
所以我们这里民间固有说法,蛇乃是保家仙,寻常在庭院中见到,都不可伤之吓之,若是恭敬供奉,能保家宅兴旺,伤之性命,破家散财。
这位李生却是不信邪,终有此报,怨不得谁。”
身边有那好事之人,伸着脖子喊到:“小娘子若是想见那李生的模样,现在推开窗户,看看街对面睡在泥潭里的那位就是。”
袁香儿依言推开窗。
冬日午时,阳光有些晃眼。
一个老乞丐坐在街对面的墙角晒太阳,鸡皮鹤发,满身污秽,颤巍巍地伸出干瘦的手指抓挠身上的虱子。
像是这冬季里即将腐朽的枯木,终会随着冰雪消融一道烂进泥地里,被世人所遗忘。
此刻,就在他的不远处,隔着街道上川流往来的人群,静静站着一个女子,莲脸嫩,体红香,宛转蛾眉,春华正好。
“这是谁啊?”
“哪家的娘子,好像不曾见过?”
“我们镇上竟然有这般漂亮的美人么?”
“轻声些,仔细唐突了佳人。”
路过的行人低声议论,年轻的后生们都忍不住频频打量,悄悄羞红了自己的脸。
袁香儿急忙转头看桌上的竹笼,不知什么时候笼上的符箓脱落,笼门大开,里面的小蛇早已不知所踪。
阿螣听不见身边的那些议论,如若无人地静立在街头,滞目凝望。
她这一眼,穿过纷扰人群,穿过数十年的光阴,有了一种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的恍惚。
不知人间岁月为何物的小小妖魔,总于尝到了那一点人生苦短,譬如朝露的酸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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