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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手拿起案几上已经凉掉的茶水喝了一大口,黑眸晶亮如水洗:“息扶黎,记住了,一定不能让二皇子称帝,要杀了他!”
小姑娘速来都心善,性子也绵软,从来不会对谁心怀仇恨。
以至于那张白嫩小脸上弥漫出仇恨之时,息扶黎愣了下。
说完这话,姜阮便抿着唇不再多说,她微微低着头,侧脸认真而冷肃。
息扶黎指尖动了下,他听到自己在说:“我晓得。”
姜阮仍旧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他的应许。
一时之间,营里安静空荡了下来,息扶黎凝神,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薄唇动了动:“姜……”
一句话未完,外头蓦地传来刀剑相击地撕打声响,且能听出那声音越发近前,正是朝着这座主营而来。
息扶黎眸光一厉,便是虚弱不堪,那一瞬间,亦从他身上爆发出磅礴如山的杀伐威慑力,让人心惊。
“酥宝儿,你针扎完没有?”
沐岸灼撩门帘探身进来问道。
他的脸上溅了血点,衣袍上也有血迹,气息不匀,颇为狼狈。
息扶黎扭头,透过门帘缝隙,他就看到外头正和一众夷戎兵厮杀的难分难解的伏虎和阿桑,另有城中大殷将士飞快赶过来。
姜阮眼神无波,她手仍旧很稳当,不疾不徐地落倒数第五根针:“还有五针。”
沐岸灼表情严肃:“快些,城中忽然出现夷戎兵,四处都打了起来,往这边来的援兵并不多。”
姜阮叹息一声:“便是扎完了针,半个时辰内,他也是不能动的,需得等到毒血悉数排出来方可。”
紧要关头,人心都是偏的,沐岸灼哪里还管的了息扶黎,他只道:“你只管下完针,先行撤退,世子自然有人保护。”
姜阮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在沐岸灼眼里她好似半点不受外面的影响,淡定的和刚才那个手抖到不敢下针的小姑娘完全是两个人般。
沐岸灼皱起眉头,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可他又说不出来。
“铛”
背后恶风袭来,他反手甩袖格挡开,放下门帘,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拦在门口。
息扶黎顿了顿,眸色深邃的道:“你跟沐岸灼先走。”
姜阮没有理会他,她捏着最后一根银针,眉目终于舒展起来:“我的手艺还不错,头一回扎,就毫无差错。”
息扶黎皱起眉头:“姜阮!”
“闭嘴!”
姜阮反而吼了他一声,娇娇的嗓音其实并无任何威慑力,就跟奶猫的小牙口,咬不疼人。
她专心致志得将那银针没入皮肉,太过专心,以至于鼻尖的细汗滚下来,落到息扶黎的身上。
那一滴汗,不及黄豆大小,可息扶黎就是在那瞬间就感觉到一点温凉。
犹如盛夏的清风,皮上是凉的,渗透肌骨后,眨眼就化为滚烫的灼热,似火山熔岩,轰隆蹿进骨头缝里,顺着浑身的血液,沸腾而上,最后汇聚到心房,烫的他所有的棱角盔甲都软化了。
他望着小姑娘,愣愣的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一直到——
“好了。”
姜阮轻轻弯了弯眼角,直起身来转头看着他。
那张白嫩的小脸,不知何时,幼时的婴儿肥渐渐退去,带出少女的青涩和绵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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