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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我不许自己独活,也不许繁繁独活。”
楼淮祀掩住双目,他是卑劣且恶毒之人,他生得有多好,心便有多毒。
“若是卫小娘子不愿,你待如何?”
楼长危问道。
“我不管。”
楼淮祀如画的脸上满是郁色,“她不愿,我就杀了她。”
楼长危在暗中定定看着儿子,轻抚了一下他的背“阿祀,你自问你可下得手?”
楼淮祀想了想,大笑出声,拿指尖拭去眼角笑出一点泪,近乎绝望道“阿爹,我真下得手。”
楼长危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隐在浓夜中楼淮祀,道“那好,你只管随心活着,哪日你不知自控,阿爹帮你。
我与你阿娘带你来人世,便由我亲手送你回黄泉,你放心,阿爹定会在你犯错之时先行下手。”
楼淮祀抽了抽鼻子,有些心安,又委屈“我是你亲子,你说杀就杀,也不带迟疑的。”
楼长危痛心道“阿祀,杀子杀心,你当你爹无知无觉?”
楼淮祀垂头,忽然又惶恐起来“阿爹,繁繁会不会嫌我,她又天真又善良,不像我,心里绕着的都不是好念头。”
楼长危道“你既要成婚,明日便随你娘好生求求卫家许女,不可使计也不许使坏招,剖析利害,诚心以求。”
楼淮祀飞快转了几个念头,想着卫询与国夫人的心性,他丈人与岳母的脾气……
楼长危推开门,院中有一抹清辉,他回头看着儿子变幻的面色。
他这个儿子聪明太过,一遇事便要走捷径,不肯老实应对,却不知大道之通达。
“阿祀,你是我子,我活一日便会看顾你一日。”
不叫你犯下恶罪,无可脱身。
楼淮祀步出偏厅,立在院中,明月皎洁,他是喜它滋润还是恶其光明。
姬明笙长长的裙摆铺开一地霜华,看着月色下的爱子,眉眼温润,艳色夺目,他得上天溺爱,亦得溺爱之恶果。
皇家与楼家血脉里的那点恶,他半点都没落下来,平素不显,一遇要紧之事,便会本性毕露。
姬景元众多外孙子里独爱楼淮祀,一来这个外孙子生得俊美异常,二来嘴乖惫猾,三来脾性肖他。
姬景元从来都是唯我之人,又是帝皇,手握权柄、生杀予夺,几时会顾及他人心愿?外孙脾性如他,姬景元心喜之下,从来都是纵容不见他拘束的。
偶尔姬明笙抱怨一二句,姬景元还要瞪眼,扔下一句“我的外孙大可随心所欲。”
前有姬景元纵容,后又有姬央护着,楼淮祀从小到大几无不可求之事。
姬明笙与楼长危提心吊胆,生怕儿子长成纨绔膏梁,冷眼旁观,又觉儿子很有几分赤诚,待人好时那真是甘付生死,他与姬冶兄弟情深,听得一字半句就敢放血割命,过后又视之理所当然,不居半寸功。
姬明笙苦笑,那时他与夫君私下亦觉骄傲,大意之间浑忘了,寻常人如何做得非常事,阴阳从来相伴,他们为人父母,竟不曾细思他性子中的不足之处。
“长忧而不敢忘啊。”
姬明笙一声轻叹。
隔日,楼淮祀有些神思不属地随着姬明笙与楼长危去了卫府。
卫筝正歪坐在软榻上摇头晃脑地唱着曲,逗着鸟雀,时不时呷口香茶,惬意非常。
乍听长公主与楼将军来访,吓得差点从榻上滚下来,连忙又是整衣,又是抿发,又是正冠。
他纯粹是吓得,上次见楼长危一面,魂都飞了半天。
他亲家那俩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血,那长刀不知割了多少脑袋,杀过的人比他吃过的鸡还多,怎不叫他心惊胆战。
抖了半天,又窃喜还好还好,女婿不像亲家,一天到晚脸上带笑,别提多招人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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