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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其实在心中打了个精细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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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梵音谷的第一桩事是先去姑姑处告一个饶,她当日是被姑姑带上九重天,中途被帝君拐了,许多时日音信,虽然他们白家对自家崽儿皆是放养,但说不准这些时日姑姑亦很担忧她,她需去姑姑处顺一顺她的毛。
第二桩事是复活叶青缇,青缇当年为救她而死在妖刀岚雨之下,魂魄染了妖气,即便转世投胎也只能为妖,生生世世痛苦,唯一可解救他之法是做出一副仙体承他的魂魄,化了这股妖气,再到瑶池去洗涤掉凡尘,令他位列仙品。
她当年收了他的魂魄放在冥主谢孤栦处。
如今她得了频婆果,频婆果生死人肉白骨,肉出的白骨却并非一个凡胎,乃是一个仙躯,正有复活他的妙用。
如此,向姑姑讨过饶后,正可以去谢孤栦那里,讨回托他保管的叶青缇的魂魄。
取到青缇的魂魄,即可去姥姥伏觅仙母处走一趟了,这便是第三桩事。
她同帝君虽已做了夫妻,亲族俱在的成亲礼却还未有过,这种虚礼在帝君看来是篇虚文,但在青丘老一辈眼中却是天大的事,她同帝君势必还要再办个成亲礼。
然帝君一非世家,二重权,要命的是还打得一手好架,过她姥姥这一关可能很不容易。
帝君是她好不容易挣来的,这桩姻缘岂可坏在姥姥手中,是以她要独自去趟姥姥处会会姥姥,将她老人家说通。
但古来之事,一向是天不从人愿者多。
九重天太子殿下夜华君的洗梧宫中,一个凉亭里头,凤九她姑父太子殿下风姿双,彼时正悠闲地在亭中提笔作画,她姑姑白浅歪在一个卧榻上翻一个游记本子,她小表弟糯米团子偎在姑姑怀中睡得正香。
她战战兢兢地挨过去同她姑姑行礼,一个大礼拜过,她那位太子殿下的姑父倒是冲她笑了一笑,她姑姑却连眼皮也没抬,只一个声音在游记本子后头响起来:“哦,是凤九啊,你是不是忘了近日你身上担着什么大事啊?”
姑姑这种声调,是没有好事的声调。
她立刻打了一个冷战,小声道:“不……不记得。”
姑姑仍然没有抬眼,续道:“那我提醒你一下啊,你的兵藏之礼就在十五日后。”
兵藏之礼。
她脑门一下生疼,哭丧着脸道:“姑姑你能否当今日没见着我,其实我十五六日后才能回来呢?”
她姑姑终于抬眼,眼中带笑:“你若是真的十五六日后才能回来,兵藏之礼上我就变成你的样子顶了你,但你既然回来了,就别想着再趁什么便宜,乖,还有十五日,每日少睡两三个时辰,也尽够准备了。”
她泫然欲泣道:“可我一天统共才睡四个时辰。”
她姑姑就同情地看着她:“啊,怪可怜的,但年轻人嘛,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不妨事。”
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她姑父夜华君,夜华君搁笔道:“唔,的确怪可怜的。”
她的眼中立刻燃起希望的火光,夜华君换了支兔毫道:“幸亏你回来得早,若是再迟个七八日,大约只有熬通夜了。”
凤九眼中希望的火光闪了闪,噗,就灭了。
虽然青丘之国不如九重天礼仪繁重,大面上一些礼仪还是有,譬如这个兵藏之礼。
这是每一任君即位后必行的一个礼。
君即位日便由白止帝君合着天相及君的生辰时占出行礼的日期来,通常是百年之后,这期间君须亲手打出一款趁手兵器,于兵藏之礼那日当着八荒仙者的面藏于名下治所的圣地,以为后世子孙留用。
譬如她手中的陶铸剑,就是她姑姑白浅当年为自个儿的兵藏之礼造出的杰作。
凤九自从领了她姑姑的仙职,继位为东荒之君,两百年来一半时光花在进学上,另一半时光就花在锻造这件神兵上头,她锻的亦是一柄剑,因制剑之材取于大荒中的合虚山,因而给此剑命的名号是合虚剑。
她姑姑的婚宴前几日,其实合虚剑已经铸成,但装剑以做兵藏之用的剑匣子却还不晓得在哪朵浮云后头,她从前想的是反正时日尚早,待姑姑的婚宴后再在九重天玩耍一两月也不见得会误什么事。
哪知后头她竟掉进了梵音谷,哪知她还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若行礼日那天她将一把裸剑呈在八荒眼前,她爷爷白止帝君非将她一身狐狸皮剥了不可。
凤九悲叹地望了一回苍天,她此前的那个精细打算须做了,造剑匣子方才是此时命中的大事。
十五天,十五天。
权且拼一拼罢。
凤九唉声叹气地途经一十三天的芬陀利池,巧遇连宋君,二人偕走,连宋君瞧凤九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不禁关怀了一二,凤九在连宋君一番关怀下,十分感动,身上此时背着一个什么样的大债也就照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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