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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钧直独睡一个小舱，夜中四肢冰凉，冻得睡不着觉，只得套了大棉袄，出来在外面的大舱炭火盆处取暖。

无意间向窗外望去，不期然间为眼前景象所震慑。

夜雪初霁，月色清寒。

雪影天光两相辉映，乾坤皎然。

不远处一座高山四壁如削，陡峭独出群峰之上，云巅负雪，明烛天南。

&ldo;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rdo;是天姥山!上一次路过天姥山，是白日，春夏之交。

只觉山岚缭绕，云雾飘渺，有似仙山。

而今此雪夜睹之，竟是美到了这般地步!万籁俱寂，只闻水声澹澹，间杂山间积雪压枝之声。

左钧直倚在窗边，竟是看得呆了。

贡船夜中亦行，只是十分缓慢。

待与天姥山渐渐离得近了，但见山下似有千万点红光，飘摇闪烁，美妙辉煌!左钧直疑心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那美景竟不是幻觉，不由得又惊又奇又羡。

身边忽响起一个叹息的声音：&ldo;很美啊!&rdo;左钧直惊觉抬头，披着黑狐皮大氅的雪斋正低头看向她，&ldo;我也想去看看，一起?&rdo;不由分说，掠起左钧直，燕子三抄水纵落岸边，轻捷攀岭而上，如履平地。

登上的是天姥山侧的一座矮峰。

居高临下，正将天姥山底一切尽收眼底。

原来那红光，是悬在空中的千万只宝纱灯笼，随着夜风轻轻摇曳，灯火透过轻薄红纱炫亮四周飘着轻忽雪粒的空气，美艳剔绝，令人窒息。

左钧直轻声喃喃道：&ldo;为何天姥山下有如斯美景?却是给谁看?&rdo;雪斋道：&ldo;自然是给天姥山上住的人看。

&rdo;左钧直看那天姥山四面绝壁，寸草不生，飞鸟难渡，奇道：&ldo;天姥山上，竟有人住?&rdo;雪斋讶然看了她一眼，忽笑道：&ldo;原来还有渊博的左姑娘所不知道的事情。

&rdo;左钧直心惊，发现手还被雪斋牵着，慌忙抽出。

雪斋冷笑道：&ldo;韩奉这个小眼老贼，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成的了什么大事!&rdo;山下忽然一声清啸，二人齐齐向下望去，但见一道玄色人影飘然而至，白雪之上，红烛之下，醇厚朗音穿透九霄云层，回荡于四周山峰之间，震得左钧直耳膜嗡嗡作响。

&ldo;云‐‐沉‐‐澜!&rdo;左钧直的脸色霎然而白。

雪斋斜乜了她一眼，慢悠悠道：&ldo;听说，有一位北地大商在天姥城盘桓已有两月之久，名为磋谈海贸，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rdo;左钧直不语，定定地看着山下之人。

明明是回北地，为何是在天姥城!三声唤过，一个朱衣女子自云端飞身而下，衣袂翩跹宛若孤鸿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