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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官道,快不了。”
翁公孺摇头,“这个季节常雪崩,每年自汉地到西番,被埋在雪下的行商和骆驼数都数不清。”
李灵钧不以为意,他关心的是吐蕃境内的形势,“赞普真的出身于百姓家吗?”
“据说上一任赞普离世时才二十余岁,膝下无子,大相召见群臣,要议立赞普的兄弟,是娘家最显赫的一位赞蒙,突然掀开身下的褥子,里头裹着一个男婴。
赞蒙声称那是她刚刚产下的赞普的遗腹子,但这个男婴的头发覆额,眼睛也早已睁开,人们都传说,那是她从一个苏毗奴隶手里买来的孩子。”
李灵钧觉得荒谬,“所以,赞普和大相不睦?是大相反对议和?”
“大相手头是有兵权的。
吐蕃二十万大军,分五如、六十一东岱,一半的东岱都是大相家族的势力。”
李灵钧嘴角一弯:“如此显赫,鄂国公也自愧弗如吧?”
翁公孺也很应景地笑道:“我朝圣主陛下,当然不像番主那样懦弱。”
有侍卫在厢板上敲了敲,说:“有人在道旁等着,要和翁先生说两句话。”
“我?”
翁公孺纳闷,探出半个身子一望,忙双手合上厢板,坐回车里,一言不发。
李灵钧看他的表情不对,“是从城里追来送行的朋友吗?”
翁公孺默默摇头。
李灵钧少年人心性,嘲笑道:“难道你在京都,欠了不该欠的钱或人情?”
侍卫迟疑的声音又在外头响起来,“翁先生,那人说,如果你从中作梗,他就掉头去陇右。”
“不可!”
翁公孺不禁惊呼一声,如果被薛厚得知他随李灵钧到了西番,这颗脑袋焉能久留?心里挣扎了一瞬,他转过脸,对李灵钧无奈地笑道:“郎君,咱们以前讲的话,你还记在心里吗?”
“什么话?”
“就是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话。”
李灵钧垂眸,“翁先生,我记得。”
“郎君没有随便许诺她什么吧?”
李灵钧疑惑之后,随即醒悟,“是她?”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推开翁公孺,正要去掀厢板,翁公孺死死把他的手腕攥住了。
“陛下忌惮鄂国公,郎君知道吗?鄂国公私心作祟,不愿襄助蜀王殿下,郎君也知道吗?皇甫娘子和皇甫佶来往过密,皇甫佶又是鄂国公的心腹,郎君更是比谁都清楚。”
翁公孺冷笑,“这样一个来意不明,心怀叵测的人,留她在身边,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李灵钧皱眉听完,“翁先生,你在鄂国公帐下十年,我尚且没有猜忌过。”
这话听得翁公孺心头悚然,不觉手也松了。
李灵钧脸上露出自信骄傲的笑容,“就算她别有所图,难道我会给不起?”
翁公孺尖刻地问道:“要是陛下命你迎娶西番公主呢?”
“长安距离逻些万里之遥,陛下管不到我。”
李灵钧不耐烦地说完,猛地从车里掀开厢板,见余晖依依的道边,皇甫南戴着浑脱帽,换上了半臂、翻领袍,赫然是个英挺洒脱的男人,正挽着马缰对他微笑。
“皇甫郎君,请吧。”
翁公孺似笑非笑道,撩袍下车,找了匹马,翻身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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