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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姝心头委屈极了,她想过万千次她将自己完全交付给他的情形,但绝不该是现在这般,他明明清醒,却将自己视作可以随意亵玩发泄情绪的女子……
他怎么能这般轻贱她的心意,若是如此,就不该给她希望,早在扬州,就该不问她的想法径直要了她。
如此,她便安分做个任他娇养的外室,她也绝不会僭越地央求他带她一道上京。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又气又委屈,直想去咬他的舌尖,好让他明白他不是能任意驰骋的征服者。
偏偏又有些舍不得,怕他因此受了伤彻底恼了她,心里越发恨自己不争气——早知如此就不该不守女子的矜持表露了心意,如今竟沦为予取予求的境地……
悲伤铺天盖地袭来,眼角有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
感受到她唇角的那丝凉意,裴宣拉着她缃裙上绿丝绦的手微微一顿,骤然清醒了过来。
俯身去看,却见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那眼里不知何时盈满了汪汪水意,委屈极了的模样,徒连劳无功地抵着他胸膛的手指尖都在泛白。
裴宣心头一撞,不由坐直了身子退一步,拧了拧眉心。
他这是……在做什么啊?
为了一个她压根就不记得的沈容安,把她欺负成这样……裴宣,你到底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爱慕她的。
他内心暗暗反省,自己是否有些太过于敏感了?
他将她带到京都来,明明是知道将来会不可避免地和沈容安产生交集的——届时为陆家翻了案,纵然她仍然想不起来,他还能将她关在内宅里,让她一辈子没机会见到沈容安吗?
他也算是天之骄子,怎么一碰上她,就变得这么自卑?
裴宣轻叹了口气,低头伸出手想替她揩去眼角的泪水,元姝却像受了惊的小兽一般,抱着双臂身子微微发颤地闪躲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雾气盈盈的眸子里全是戒备。
他心中一痛,往事飞沙走石般地朝他迎面打来。
他与她,终究还是要疏离的么?他还以为,这一次她不会再讨厌他了。
“方才……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这样待你。”
他舌尖酸涩,艰难地开口说了一句,起身便要离开。
他看不得她那样的眼神,一刻也受不了——或许人本就是贪心的,从前从未得到的一旦拥有,就很难再挣脱。
元姝见他要走,更委屈了,将床榻上的粟玉枕头一把扔到他脚下:“不许走!”
一句话也不解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心里恐慌,她看得出,裴宣今儿这一走,恐怕很久都不会再来了。
纵有千般委屈,她也要他说清楚再走。
这动静闹得有些大了,外头侍立的丫鬟们吓得脸都白了,战战兢兢地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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