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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祝汐立刻问他:“你见过我妈了?”
……是。
李信年放弃挣扎,重新躺回去抱住对方。
话说以前没觉得这房子隔音这么差,那种攀附在墙面上滴落的水声,简直近得好像在耳膜上鼓荡。
但是小朋友也很敏锐。
后半夜的空气在头顶上方纠缠成幽暗昏沉的云团,意识里似乎过了很久,才听到祝汐像是轻轻笑了一下:
“我只是觉得,你喝点酒可能更好。”
*
这样就可以变成一个错误,一个无心之失,和过去发生过的很多事情一样。
祝汐终于还是翻了个身,在黑暗里找了一下李信年的眼睛。
“我跟你说过吗。”
这样小朋友的声音就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因为很平静,反而好像匀开某种寂静的振荡。
“他出轨了,我才分手的。”
——!
!
李信年的呼吸滞了一下,然后很慢地吐出来。
上次和那个前男友见面的时候,好像只是说因为毕业之后道路不合就分开了。
·
“我看见的。”
小朋友语气平平地继续陈述。
并不是很体面的场景,然而平常得好像每一个普通的日子。
他从学校对面的车站坐公交,转一趟地铁去对方在金融区的住处,在和地铁站相隔一个转折的街角看见那个女孩的裙摆。
“那天晚上的课程展示取消了,他说是公司聚餐的意外。”
这样说起来只是很简短的两句话,然而在那一路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情绪,李信年稍微想一想就可以明白。
小朋友的第一次恋爱,无论平时是什么样的性格,大概都会有一些不同的雀跃。
快乐,期许,或许一点点忐忑,然而一切都像投向深潭的那一颗小石头,沉没之后不会再有回音。
“现在我知道了。”
李信年低头亲了亲祝汐的鼻尖,然后到嘴唇,好像还含着那种柔软的湿意:“然后呢?”
在这一天之前他和祝汐其实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然而日子居然好像也很正常。
大概双方本质上都不是会把自身依附于另一个人而存在的性格,微信对话框的记录一直没断,偶尔各自做事的时候连着一只耳机听对方的呼吸,祝汐有自己的事要忙碌,像日光下的树木自由生长。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小朋友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而很平缓地说:“他说喜欢我,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然后我不喜欢他了,就没有必要继续在一起。”
——实话讲虽然李信年已经准备好了一篇安慰的话,但听到祝汐的这个反应居然也并不算是出乎预料。
因为在生长那样的家庭,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第一反应都会是克制和清醒的,不仅仅是那种体面优雅的家教惯性,实际上能够宽容他人的第一条件其实是自身的圆满。
抛开后来因为性向问题产生的一些龃龉不谈,正因为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几乎没有缺过什么,所以对那种丑陋的姿态只会报以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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