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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黛溪在最亲的人缔造的地狱活过多年。
龌龊的出租屋里,永远被空酒瓶和肮脏烟头塞满。
再怎么打理,隔天又会变成这样。
像西西佛斯被惩罚推着圆石上山,石头又终将滚落,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最冷的天里,她睡在一张勉强维持干净,好不容易被身子焐热的床上。
睡得极不安稳,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不知什么时候,会被那个男人从被子里拎起,皮带抽打的痛会莫名落在身上。
某个晚上,他还带了不知是哪里来的男人回来,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腰,她大哭着冲出门,走了好远也无处可去。
为了不被人发现,再热的天,她也穿一身长袖长裤,那些伤痕有一次不小心露出,就惹来无数非议。
班主任担忧:“是有人欺负你吗?”
许星回连忙摇头:“是我不小心摔的。”
生怕被发现是那个男人干的,老师把他请到学校里。
等终于有能力从那个地狱里逃脱,她立刻改了名字。
从姓到名,跟那个杂碎有关的任何东西,对于她来说,都是与痛苦有关的记忆。
这层关系要断得干干净净。
如切除毒瘤,哪怕只留一点,也有再次扩散的风险。
她狠下心,把自己的肉都连带着切下来了些。
那个家里的任何人,后来都再没来往过。
换了身份改了姓名,就当她死了吧,死在那个拖着行李箱去京城火车的路上,从此和那个既远又近的世界隔离。
而此刻,被横抱在顾黎安的怀里,她自知是在另一个不可救药的地狱。
这个地狱的环境和她从小经历的那个截然相反,它表面洁净浮华奢靡,内在却有惊人的相似——
都极具不确定性。
顾离安也是一个让人会随时坠入冰窟的男人。
他甚至更为残忍,时而出现的温存让人忍不住跟着他的脚步,欲拒欲求最终自己选择跳进他的冰河里去。
二十四小时运转的中央空调让屋里比外面暖许多,燥热感不可避免地疯狂袭来。
在他怀里颠簸几步,顾黎安悍戾地把她扔到床上,扯掉她身上的毛呢外套。
一只手压着她的胳膊,不让挣扎,另一只去抽床边的卫生纸。
一连抽了好多张,厚厚的一叠,猛然按在云黛溪的唇上,凶狠地擦去艳丽的红色。
暴力让她口腔里终于快要愈合的黏膜再次撕裂,潺潺血腥在舌尖弥漫。
仅仅过了一夜,那个温柔吻她的男人仿佛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
只开了壁灯的房间里,顾黎安双膝跪在她的腰间,握着激起他欲|望的手腕,向上抬起锁在脸两边的白色被子上。
他莫名想要吻她,连自己也不确定究竟是因为被侵犯惹怒,还是因为可笑的爱情。
只有神经里的分泌物在支配身体,不可抑制地升起浓稠的占有欲。
这个占有他初吻的女人,不能属于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体或者心灵。
等他俯身,唇停在她的鼻息间,清晰看到她闭眼时一滴泪从眼角溢出。
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瓷器花瓶被摔碎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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