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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卿默然不语,轻拧了眉尖,眸光深沉仿若大海。
半晌,才缓缓道:“你总是这么容易轻信别人,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人长大了,心眼怎么一点儿也没长大?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论是小喜子还是沈洛,亦或是我亲自挑选的锦衣卫,我都不相信。
事到如今,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我本聚精会神地思考着内鬼可能是谁,却被最后那句话不期然撩动了心弦。
面上不觉微微发烫,我假装不经意地移开视线,作玩笑状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难道你不怕看走眼么?说不定我就是外戚党派来的奸细啊……”
他挑了下眉,故作惊讶道:“你有这出息?”
听听,这话说的……我怒道:“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没这出息了!”
“就算你有这出息……”
裴少卿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不冷不热道:“你会背叛姜誉?”
我一愣,不假思索道:“当然不会。”
“哼,我就知道……”
他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瞧脸色甚是不悦,不知我又哪里惹怒了他。
顿了顿,他又道:“你既不会背叛姜誉,自然不可能是外戚党的奸细,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
言下之意你别想蒙我。
我顿觉有些无语,心道这厮也太阴晴不定了,遂满头黑线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话说回来,你当真觉得此事是外戚党所为?他们的目的何在呢?”
裴少卿摇头,神情渐渐凝重起来,道:“我还猜不透。
此案尚有很多疑点,那幕后之人既有本事获得我们的行程路线,还事先放倒了暗卫,足见其谋划之精密,心思之缜密。
可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何偏偏会遗落这么重要的玉玦?王氏的家传玉玦我见过,不论从色泽、纹饰、雕工来看,与我们得到的那枚都极为相似。
要说是假的,恐怕不太可能。”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我表示赞同道:“我也这么想。”
想起朝堂上老狐狸同我的争执,虽有些不敢相信,但仍是迟疑道:“你说,他们劫走赈灾金会不会是做扩充军费之用?”
“不会。”
裴少卿想都没想便断然否定,“倘若果真如此,则此举无疑于谋逆,外戚党恐怕没那么大胆子,也没道理那么做。
待暗卫醒来后,传他们过来问问被迷那日的情况,说不定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我思量一瞬,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待要说话,却见他忽然起身抖了抖衣袍,笑道:“此案也不急在一时半刻,现在暂时不要想这些了。
明日四月初一,听闻西子湖畔有烟花灯会,一起去看看如何?”
我略带鄙视地望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皇上,眼下赈灾金尚未找回,灾情尚未缓解,幕后黑手尚未落网,所有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头绪,您身为一国之君,却在此时赏灯游湖,恐怕不太合适吧……这要是传出去,难免落得个昏庸误国的骂名……”
他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闲闲道:“沈洛尚在养伤,小喜子外出采办物品,这里除了你我二人之外,再无第三人知道我的身份。
就算此事传了出去,百姓要骂,骂的也是你这丞相,而非朕这个皇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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