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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零点的时候,陈岭从黑暗中醒来,下意识摸向身旁的空位,这是他彻底睡着前,特意给江域留的。
指尖碰的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有。
失落就像是一片深海,溺得他无法喘息。
他摸了摸那颗压在自己胸口的大狗脑袋,“师父不是说我醒来他就回来了吗。”
咬了咬下唇,低声骂了一句,“骗子。”
德牧抬起狗头,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青年的下巴,紧跟着就听见咕噜一声。
它一愣,猛地坐起来,然后一点点偏着脑袋,把毛茸茸的耳朵贴上陈岭的肚子,“汪?”
陈岭尴尬的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饿了。
从申大壮家的小楼正式和特调部的人发生正面冲突起,他再没有吃过的东西,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动,江域的消失带走了他的力量和欲望。
德牧却固执的咬住他的衣服,硬是把人往床下拖。
陈岭拗不过它,伸手薅了把狗毛,“别拽了,我起还不行吗?”
嘴上这么说,起床的时候却舍不得的埋头在江域曾经睡过的枕头上,像个瘾君子一样,深深吸了口气。
德牧见他不动,像个严厉的监视分子,脑袋放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他。
陈岭意识到什么,突然偏头,触及到德牧的眼神他愣了下,随即脱口而出:“是你吗?”
德牧眨了下眼,睁圆的眼睛全然没有之前初入人世的懵懂和乖巧,只有冷静和专注。
陈岭一下子从床上滑下去,伸手捧住狗头,双手抓着它腮帮子两边的软肉:“江域!”
德牧的动作十分温柔,它仰头伸出舌头舔了舔青年的面颊,一下,两下,随后站立起来,身材瞬间拔高不少,撒娇似的把脑袋卡在青年的肩颈处。
陈岭用力抱着它,鼻尖埋在厚实的皮毛中,说话带着鼻音:“你去哪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热。
两人分开不过十来个小时,他却觉得十分想念,尤其是当自己走进小院这个一起和男人生活的地方后,似乎哪里都能看到对方的影子。
德牧蹭着青年的动作突然一顿,陈岭意识到什么,迅速把狗头从肩膀上挪开。
果然,德牧又恢复成了那副蠢样子。
陈岭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恳求道:“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德牧冲着他嗷呜一声,状似疑惑。
好歹知道了对方还能透过德牧的眼睛看到自己,陈岭沉重压抑的心情突然找到了出口,浊气被释放了一些。
他扯了扯唇角,德牧连忙从蹲坐状态转为站立,倔强的咬着主人的衣服,继续往外拖。
木门老旧,活动时活页总会发出吱呀的摩擦声。
院子里的三人齐齐望了过去,目光有惊讶、关切、担忧,和不知所措。
陈爸爸最为镇定,他走过去,掌心搭在儿子的一边肩膀上:“我和你妈妈放心不下你,过来看看。”
陈岭想起之前质问李道玄的那些话,他抿着唇,猜想应该是师父叫他爸妈过来的,当是有话想告诉自己吧。
他低头看了几瞬脚尖,抬头说:“爸爸,我肚子有点饿,想先去弄点吃的。”
“妈妈帮你做。”
陈妈妈站起来,目光扫过每一扇门,找到厨房快速走了进去。
陈岭跟进去,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心里有点发酸,尤其是在对方殷勤小心的询问他想要吃什么后,这种心酸放大了多倍。
他伸手握住母亲的手,低声问:“你有话想跟我说吧。”
“没有……有……岭岭,我跟你爸爸……我们……”
原来心理建设和安抚自我的话,在真正与难题面对面的时候是毫无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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