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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瞪着一双秀丽的杏眼,拼命摇头,“不会的,姑娘不会去那的,她怕七公子怕得要死,她……”
“你说什么?”
贺兰泽眉心抖跳,“她惧晞华作甚?她姐弟二人一贯亲厚!”
还未得到竹青完整的回复,但贺泽这数日里的种种不安,对前后事宜的诸多矛盾,一层层从心底重新涌起。
一点点割裂他的心肺。
“且把话说清楚了。”
贺兰泽有些心悸,扶着廊柱坐下。
竹青其实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
她只知道,谢琼琚在东郡和她们汇合后,整个人恍惚的厉害。
大抵没有皑皑牵动着她,她根本不可能走出长安城,走上百里路途,大抵早已不在这个世上。
说到这处时,竹青摇首道,“您知道姑娘的,她是豁朗的性子,但凡有一点希望,都不会生出死志。
可是在东郡见到她的第一眼,奴婢瞧着她的眼睛,根本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奴婢也想不明白,明明逃了出来,明明和皑皑相聚了,明明即将就可以拥有当初送我们走时、无限期盼的自由隐蔽的生活,可以彻底逃离那些纷纷扰扰了,为何姑娘却半点喜悦也没有?就像丢了魂一样?”
“直到见到了孩子她才有了些人气人样,偏皑皑又不要她,她慢慢也就不强迫孩子了。
但是梦魇愈发厉害,她来来回回呓语,却又咬破唇瓣不许让自己发出声音,奴婢看着心疼,哄着慰着将她唤醒,和她说有话讲出来或许会舒坦些,她缩在奴婢怀中许久,却还是什么也没说……直到后来的有一日,她自个从梦中醒来,竟坐在床角低低发笑……”
“奴婢瞧着害怕,想安慰她,却又不敢近她身,只当她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结果她反而伸来手轻拍奴婢背脊,说没事了,都结束了,说不用怕了,说……”
至此,似是难言,竹青顿住了口。
“说什么?”
贺兰泽听着属于她的比他更艰难的过往,面色一阵阵发白。
“说……我已经把他杀了。”
竹青抬起头,话语平平却直击男人心脏,“延兴十五年八月,长安城郊别苑的那场火,世人眼里定陶王为夺势,釜底抽薪灭去中山王妻族谢氏姐弟,以此溃败中山王部。”
“其实根本不是如此。
火,是姑娘放的,为的就是烧死七公子。”
清风拂面而来,拂起贺兰泽垂下的袍角,吹乱他的鬓发。
他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
“郎君可是想问,姑娘这样做的缘故?”
竹青再次摇头,“奴婢也不知,那晚之后,姑娘就再未提起过这事。
精神稍稍好些,一心就想着寻个地方平静地过日子,把皑皑养大。”
“后闻辽东郡有山曰红鹿,乃世外地,又远离长安,她的眼里泪水凝成光,说择这处安生。”
“奴婢闻在极东处,便知会经过郎君所处的青州,亦问过可要投靠您,毕竟乱世征伐,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还带着您的孩子。
可是她不愿意,说已经误您良多,您会遇见更好的人,会有妻有子,有更锦绣更宽阔的人生。”
话至此处,竹青已经泣不成声,只勉强控制心绪道,“其实原也是奴婢多此一问,当年设计皑皑身死,费尽心血送我们离开长安时,奴婢就已经这般问过,姑娘亦是这般回应,无颜亦不必再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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