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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份饭菜送过来,韩君岳坐在下首,陪着刺史大人吃起了午饭。
他这时又悄悄仔细地端详了几遍:这身长歌弟子的衣服已经看得出很旧了,杨沐泉身上还鼓鼓囊囊的,大约是里面裹了很厚的袄,腿上还盖了一层羊皮毯子。
这人乍看下似乎有些年纪了,鬓角已经花白,眼睛微微眯着,但神情灵动时,仿佛又一下子又年轻了许多。
韩君岳边挑着菜,边应付刺史大人饶有兴趣的盘问,从他几岁进长歌门,是哪位师父门下,到哪年中举,是榜上第几名,杨沐泉通通问了一遍。
&ldo;唉,读书的时候,觉得世间最苦莫过于考试……怎么,现在还是连考三天吗?&rdo;
&ldo;……回大人,现在是连考五天了。
&rdo;
&ldo;哈?哈哈!
好!
这下我可痛快多了!
&rdo;
韩君岳目瞪口呆,然而之后还是迅速在长歌门大考的问题上跟杨大人达成了同盟。
两人又探讨了一阵子师门里各种不合情理的规条,饭菜也吃得差不多,杨沐泉喊了下人来收拾,自己直起身子,又对韩县尉道:&ldo;小韩……来,来帮帮忙……&rdo;
&ldo;杨大人,何事?&rdo;韩君岳一开始的局促尴尬已然消失,忙凑上前来等杨沐泉吩咐。
刺史大人一手扶住他的胳膊,一手撑着坐榻,僵硬地伸开两条腿,把自己的姿势又调正了,&ldo;唉,这腿不经冻,老毛病了!
咱们下午接着说这挖水渠的事情,你可别睡了,好好听着!
&rdo;
杨沐泉斜着眼睛瞪了瞪韩君岳,韩君岳一下子又涨得满脸通红。
&ldo;看他们那边还没吃完……哎老杜,&rdo;杨沐泉转头吩咐衙役,&ldo;伙房里还有昨天那种萝卜吗?给我切半个来,吃着清口。
&rdo;
衙役应声去了,杨沐泉犹自说着:&ldo;这个地方,一个是黄米种得好,一个是萝卜比别地出的好吃,不错,以后还得多种些。
&rdo;
&ldo;杨大人,下官县里‐‐&rdo;韩君岳心里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没忍住,&ldo;有个村民,是种萝卜茄子这些菜蔬为生的。
他因,呃,流落到本地,无亲无故,田地也贫瘠,粮食实在种不出来,缴租也是只能以菜蔬代缴‐‐&rdo;
&ldo;唔,我记得他,账本子上看到过。
&rdo;杨沐泉点了点头。
&ldo;下官看到大人批注,是否此人以后……&rdo;韩君岳偷眼看看刺史大人的表情,见他脸上的笑意仿佛一下子抹去了,眼睛也垂了下来,心里不禁七上八下,&ldo;……不能缴菜蔬了?&rdo;
&ldo;没有的事,你别多想,那都是我随手乱写的,&rdo;杨沐泉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ldo;让他安心地种他的萝卜就是了……我记得,是一个叫吴非的人,是吧?&rdo;
&ldo;是,谢大人!
&rdo;韩君岳一霎乐得不行,紧紧抿着嘴忍住笑意,却听杨沐泉继续讲道:&ldo;吴非……好名字啊,我记得,这与我一位多年前的故友同名,我二十出头的时候,天天喜欢跟他腻在一起喝酒闲聊,长安西市的铺子,我们也都逛了个遍‐‐&rdo;
杨沐泉摇了摇头,抬起手摸摸自己鬓角的白发,神情越发沉郁了,&ldo;他大约已经死了,大约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吧。
&rdo;
韩君岳在一旁看着刺史大人的举动,干巴巴地开口道:&ldo;杨、杨大人,敢问……大人是哪一年中举的?&rdo;
&ldo;天宝十二年。
&rdo;
韩县尉面无表情地想,老天爷,不会真的就这么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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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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