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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却不这么想。
七娘从前在匡山时就喜欢漫山跑,回来会告诉他:哪家的山户没柴烧了,上山砍柴滑了一跤摔去半条命;哪家的孩子又馋嘴,钻在山下林子抓赵蕤散养的鸡;哪家的阿婆腿脚不好,靠给人浆洗度日,一到冷天关节通红。
今冬寒凉蔓延至春日,更苦的只会是这些人。
李白不知自己何时学会了观察关注这些,大约是受了七娘的影响,但他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
休整一夜后,紧跟着就要进行后两场考试。
李白先前还感觉良好,这第二场考完,精神便有些恍惚了;等到最后一场对策考完,入场时潇洒的白衣狂士彻底成了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李白毫无所觉,拾掇拾掇笈囊,迈出了中书省都堂的大门。
七娘这几日在家放飞自我,险些没把屋顶掀了去。
好在有个裴稹就住在附近,每日下值都去瞧瞧她,还总拎着一堆好吃的。
于是,今日一早七娘才乖乖跟着裴稹来接李白了。
都堂门外的主干道挤得人山人海,比春闱开考那日还要热闹许多。
七娘个头太矮,踮着脚也看不到李白,急得不断扒拉着裴稹的袖子蹦跶。
裴稹笑呵呵的,故意举高两只手臂叫她够不到。
两个人正进行着幼稚的抢夺战,李白迈着虚浮无力的步子飘过来,一下子就卸了气力靠在裴稹身上。
一场贡举,把人折磨的眼下青黑,发型散乱,青胡茬半长不长地挂满了下颌,连脸颊似乎有些凹陷了。
裴稹故意问:“七娘,这人谁啊?”
七娘草草扫一眼,执着于裴稹的胳膊,摆摆手道:“老阿翁,你认错人啦,这不是你儿子。”
裴稹“吭哧”
便乐出来了。
李白气得够呛,气若游丝质问七娘:“你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七娘便有些好奇地凑上去,透过李白狂野蓬乱的发型看向他那张脸,随后发出“哎呀”
一声:“师、师父?!”
李白:“嗯,逆徒。”
七娘满脸的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句疑问:“……你是被人追杀了吗?”
李白:“……”
裴稹实在忍不了了,放声大笑起来,毫无形象可言。
李白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这几日过的,还真像是被春闱给追杀了。
遂也不跟七娘计较,提溜着她的后脖子,将人拎到眼前问:“我问你,开考那日,你在那墙头上喊我什么?”
“……李十二白。”
七娘诡辩道。
“还有呢?”
七娘没吭声,先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再退两步,直到一个安全距离,才囫囵答:“糟老头子!”
语速极快,说完还躲到了裴稹身后。
李白的中气随着火气上来,一下子精神抖擞:“放肆!”
七娘有了“盾牌”
,探出脑袋做鬼脸:“略略略,我说的是实话。
裴三郎,你看看我师父现在是不是糟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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