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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元节当晚,你与小树回家是几时?”
徐胜男继续问。
“那晚小树特别高兴,我们瞧完了烟花,就出了坊门,去大街上看灯了,吴家大嫂子与我们一同去的,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薛寡妇断断续续的回忆着。
“那你与那遇害的屠户……”
她刚说了半句,就被薛寡妇截断话头。
“你想问是不是我杀了贺大哥是不是?我告诉你,不是我,贺大哥死了,我和小树都很难过。”
薛寡妇语气急促,眼中泛出泪光。
“他真的是个好人,对我们娘儿俩都很好,他两年前刚搬过来的时候,原在丘寡妇家帮忙,丘寡妇死了的男人原本就是杀猪的,这杀猪离了男人不行,贺大哥入赘她家,帮着她们娘儿俩重操旧业,后来那寡妇带着孩子跟人跑了,他便一个人了,有一回,见几个痞子上我门前闹事,他就把那几个痞子赶走了,打那儿以后,我就只上他那儿买猪肉了……”
薛寡妇颠三倒四的说着,拿起帕子按着眼角。
她见这女子显见愁情郁郁,便也不去催,过了半晌,见薛娘子仍发着呆,才试探着问:“哎,说来可惜,你们二人郎才女貌,瞧着真是般配,为何不干脆成亲呢?”
薛寡妇哀怨的仰起脸,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许是我没福吧,又许是贺大哥害怕重蹈覆辙,一开始,我去他那儿买肉,他总爱对我笑,还常常把多出来的边角料送我,见小树嘴唇白,还特地送了猪肝给我们,他还常常上门,帮我们娘俩搬些重东西,补块破瓦什么的。”
薛寡妇回忆起二人当初的好来,脸上泛起一种淡淡的甜蜜。
顿了一顿,接着话锋一转,语意怅然:“可后来,也不知是为什么,就慢慢淡了,我去买肉,他也不对我笑了,我原以为他心里有别人,暗地里瞧了一阵子,竟然没有旁的女子,也就只好算了,可能是缘分没到吧……”
徐胜男越听越奇怪。
面前这个姓薛的寡妇,拥有让绝大部分男人无法拒绝的美貌与身段,且薛宅有六间房,家具考究,娶了她,不但省了老婆本,还多了一大笔嫁妆。
依循本朝民风,上至王孙公子、下至佃户贫民,男儿迎娶再嫁之女再平常不过。
那贺屠户原本就是在寡妇家里入赘的,没道理突然嫌弃起再嫁之身来?
况且,整个薛宅院落干净整洁,纤尘不染,这女子的手脚必定是勤快的,加上榆树下的老太只说薛娘子是个俏寡妇,对其的品行毫无微辞。
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良配,贺屠户为何会中途打起退堂鼓?
徐胜男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开门见山:“薛娘子,恕我直言,你如此品貌德行,寻常男子求之不得,贺屠户行为突然如此反常,必定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心中也有些猜测,只不过不敢确定是不是?”
薛寡妇自负美貌,贺屠户的拒绝伤了她的感情,更伤了她的自尊,说她对此没有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必定是假的。
“说起来,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只是那一日,贺大哥来时,我和小树正在吃饭,那天炖了菘菜排骨,排骨剩下最后一块,我自是要留给儿子的,可小树也很孝顺,我们娘俩推让了一阵子,不想排骨掉在地上叫外边的狗叼了,我回头去瞧贺大哥,见他站在院门口,神情古怪的瞧着我们,当时只觉的温馨,后来想起来,似乎就是从那一日起,贺大哥便与我们疏远了。”
薛寡妇这番话说的声如蚊吟,生怕儿子听见了多想,误以为自己是母亲无法再嫁的小拖油瓶,徐胜男回头看了一眼小树,继续问:“贺屠户当时一种怎样的神情?是爱慕吗?”
“不是,我也说不上来,就……很复杂,很奇怪的一种表情。”
薛寡妇掐着自己的手指,歪着头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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