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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靠着门框,眼里委屈:“爷爷,我想去虬城。”
“我想去虬城学习,读书,我们一起毕业的大学同学现在都比我有出息,不是在哪个外企当了主管,就是研究生毕业签了哪个事业单位,还有几个都考了公务员呢!”
“你现在知道学习重要了?那当初怎么不直接毕了业就去念书,非要回来干什么?”
“学习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嗯嗯,这话说的倒是对。”
老爷子背着手,努着嘴,嘴上的胡须跟着他的思想一起一伏,“想去就去吧,大城市闯一闯也好,但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头可要注意安全,找个条件好的地方住,贵不怕,房租爷爷给你拿。”
老爷子想起之前看报纸,说青年人什么‘北漂’啊,‘沪漂’啊,那日子过的可苦,住地下室吃方便面。
一想二丫过这样的日子,老爷子就不落忍,恨不得打个包跟着孙女去。
“不要你拿,我有钱。”
杜嵇山呵呵笑,“你那几个钱自己留着吧,留着将来有‘大场面’的时候派用场。”
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箱子,头发束起来绑着一个揪,像当年去上大学那样,二丫提着小箱子站在门口和爷爷拥抱。
“爷爷再见。
你在家要注意身体,按时吃药,少喝酒,等我在虬城把事情办完了,就回来看你。”
“再见……再见……”
于是在雁城初秋某个晴朗的早晨,二丫拎着一只箱子,抱着一个花盆,就这样咣当咣当坐着火车,奔虬城去了。
火车路过沈阳,路过山海关,路过北戴河,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有个年轻的姑娘静静坐在窗边,眼中充满了对目的地的遐想和期盼。
她抱着一盆兰花,就是她最值钱的家当。
对面的大妈慈眉善目地打量她:“姑娘,去虬城上学啊?”
二丫唇角微翘,乖巧又俏丽:“是!”
“哎呦一看学习就好,虬城哪里啊?我孙女也在上学,我和老伴去看她。”
二丫抓抓耳朵,随口扯了个学校的名字,有点心虚。
她骗她爷爷说自己去虬城学习,找哥哥,其实她的目的压根就不是这个。
她想去虬城找的人,说出来要惊掉家里人的下巴。
火车隆隆前行,掠过窗外一片片农田和绿树。
二丫叹息,趴在小桌上怔怔望着窗外,乌黑明亮地眼睛映着外面的山,外面的水,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描。
一笔一笔,一划一划,渐渐在心里勾勒出一幅图画。
列车停轨,二丫抱着兰花,拎着箱子从车上下来,脚轻踏上虬城的土地,深深呼吸。
这一脚。
一脚迈进花花世界红尘地。
一脚搅入浊浪翻滚温柔乡。
她从未见过的人,从未知道的事,纷纷在一刻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她接近,且看那个曾用一朵野花敲开城门的垂髫小儿,是如何站在巍峨山峰以她不变应万变笑迎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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