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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遥望了一眼藤子哨,城里的守兵追出来了,有点慌神,“敌军绕到后山,从南门攻进去了!”
南门是靠山的后门,守兵最少,突如其来的爨兵,把城门上打盹的官兵给吓着了。
“人不多,在城门附近交了手。
别处守兵赶到后,蛮子就退了,咱们被杀了十来个,还有几个人被割了耳朵。”
割耳朵,这是和西番人拼过命的狠角色。
皇甫佶精神一振,“藤子哨的伏兵呢?”
“已经在山脚下打起来了。”
皇甫佶一马当先,赶到藤子哨山下,战事已经停歇了。
汉兵打了个痛快的伏击,擒获了上百号乌爨人。
皇甫佶踩过乱石和断矢,到了乌爨俘虏跟前,他看见了一个赤膊的人,脸颊上用靛汁纹着扭曲的鹰钩爪,耳朵上有个陈年的豁口,背上横七竖八的鞭痕,才刚结痂。
阿各达惹是神鹰选中的大鬼主,这是施浪家的娃子,那个爱割人耳朵的西番奴隶。
皇甫佶用刀抵着他的豁耳朵,“你是施浪家的人?”
达惹会说汉话,嘎多能听懂。
但他只是凶悍地盯着皇甫佶,“蜀王,在哪?”
皇甫佶利落地抬手,把他的豁耳朵切掉了一只。
冲旁边的士兵一摆头,“把他们押走。”
这百来号爨兵被推倒在泸水畔,傍晚的太阳投射在刀刃上,红亮得刺眼。
滩头的水潺潺涌动,皇甫佶靴底踩在水里,盯着不远处的对岸。
阿普笃慕出现了,骑着马,身后跟着他的伙伴们。
他真像山里的一株劲草,每回腥风血雨浇灌,就突然地拔高一截,逐渐根深叶茂了。
昂扬的影子被长长地拖在地上,阿普笃慕望见嘎多这些人,却无情地摇了摇头。
一阵箭雨示威似的飞了过来。
阿普笃慕的意思很明白,他不在乎这些娃子的命。
乌爨多的是奴隶,汉人、西番人、弥臣人。
戎、嶲两州的战事,已经让寨子的仓舍被牛马和奴隶塞满了。
隔着河岸,听不清究竟,皇甫佶也没废话,他只要乌爨人亲眼看着,就够了。
像阿普笃慕在越嶲干的一样,他叫士兵们把这些俘虏绑了,推进湍急的河里。
嘎多很硬气地梗着脖子,没有求饶。
他跌跌撞撞,还对推搡他的士兵瞪眼睛,“蜀王,在哪!”
“慢。”
皇甫佶瞥着嘎多,又改了主意,“从藤子哨摸过来,你的水性很好啊。”
让士兵把俘虏拽回来,像赶牛羊似的上了藤子哨。
仅剩的一根牛皮藤还连着咫尺之隔的山崖,天气晴好,万丈霞光将茫茫的水汽扫荡一空。
皇甫佶居高临下,看见阿普笃慕骑在马上,也沿着山谷,慢慢跟了过来。
皇甫佶叫人给嘎多松绑,“你来是给达惹报仇的?可惜你来晚了,蜀王去了泸州。”
他惋惜地摇头,声音很清朗,“我还放你原路回去。
要是索子断了,摔得粉身碎骨,或是淹死在泸水,乌爨人都记得,你是为了施浪家死的。”
旁边的汉兵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嬉笑着,抽出刀来,故意当着嘎多的面,在索子上试了试。
阿普笃慕扬起的脸上,一对乌黑的眉毛似乎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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