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吠儿噙着泪“我阿爹帮了我娘呢。”
“阿爹?”
吠儿泣道“我阿爹是寨中的好贼,阿爹在时,我与阿娘还过得日子,前年阿爹死在了外头,再没回来,我和阿娘便再也过不下去了。
他们他们……”
她忽地抬手,一指于三,“他也有份。”
于三咽口唾沫,虽记不在真切,却知这小兔崽子所言不假。
寨中女人来来去去几个,死的埋了土,活的……。
老牛等人面露不忍,寨中贼盗不讲道义,一个女子在群盗之中可以想见其处境,怕是生不如死。
于三看楼淮祀双眸中杀意渐显,大声嚷道“贵人,贵人,小的知道寨中还藏了银,贵人饶小的一命,小的立领了贵人去。”
吠儿大急,出跳将起来,道“贵人,小人也知晓,他们埋在大屋底下,拿砖铺了地。”
于三恨不得生吃吠儿,一对眼瞪出眼眶“表子养的。”
“牛叔。”
楼淮祀偏偏头。
老牛抬手就是一箭刺穿了于三的心口,于三吐出一口血,连退几步歪倒在地,旁边一汉子手起刀落又补了一刀。
吠儿睁大眼,似是不懂这人怎忽地死了。
寨中财物被一一清出,确无遗漏后,楼淮祀一把烧了水寨,又将于三顶人的头颅串在竹竿上,立在大火熊熊的寨门口,遂带着人马财物打道回船。
船上的人头也一一拿竹竿挑了,沿着水岸五十步一根,竖了一长溜。
卜仁的人头连带一封书信送去给了当地县衙。
当地县令刚从小妾的温柔乡里爬出来,吃罢早膳,逗逗相思鸟,差役洞衙门,就见正正中一个不成形的人头,吓得屁股尿流。
县令鸟也不逗,匆匆跑出来,这人头稀巴烂,哪还辨得是谁,直待看了书信才知是卜仁一伙。
县令收过卜仁的好处,后背颈起了寸高的汗毛,又不敢信又不得不信,点了人手去水寨查看究竟,一路过去,魂只差没飞,沿岸人头开道,或开着眼,或吐着舌……等到水寨前,大火未歇,大门前齐齐整整一排竹竿,顶端挑着一个人头,当中一个差役认出于三来。
一行人抖着腿来,软着腿去,水寨这些年不知劫了多少船,一夕间被人灭了寨,不知黑吃黑还是遭了报复,越想越令人坐立难安。
县令回去后只感以往收来的孝敬烫手,一闭眼,眼前人头乱飞,生怕自己睡在床上丢了脑袋,忍着心痛将会银钱拿出来铺了路,又算算任期,竟做了一些时日的好官。
楼淮祀此一役所获极丰,一群人载歌载舞欢庆不已,拖了一箱白银出来一箱铜钱出为论功行赏,无论老少男女一律赏银五两,另一个人头二十两白银。
江石那边也没落下,楼淮祀塞了一小箱碎银铜钱给人,让江石自去分。
江石抱着钱箱,杀、烧、掠、分银……楼淮祀这个官越发像贼头了,他又有一般堪比厉鬼的贼手下,等到栖州了这个贼盗做窝的地方。
连俞子离与梅萼清都各得了五两,楼淮祀大方人,铰的银子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梅萼清拿手掂了掂,笑呵呵“嘿,还富余。”
俞子离将银锭扔在一边,启窗看外面群魔乱舞,低声问道“明府,看阿祀行事,可还当他是栖州的变数?如此手段毒辣无有余地。”
梅萼清看楼淮祀又添一分满意,道“俞郎,栖州久病,无重药不可医。
栖州恶地,善不存,以恶方能止恶。
楼知州有此煞性,好事啊。”
俞子离看着自己洁白的十指“听说杀一人寝食难安,杀百人则泰然高卧。”
梅萼清笑道“俞郎问倒老朽了,老朽不曾杀过人,更不曾杀过百人,无从知之。”
“那……”
俞子离问道,“梅明府可曾见他人杀过百人。”
梅萼清抚须而笑,一指窗外“俞郎与老朽昨晚虽未曾亲见,却与亲见有何分别?楼知州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这些水贼手上累累命案,全不无辜。”
俞子离的目光落在人群里边分发银两边与人吃酒的楼淮祀,这些事楼长危也干过,厚待下手,与同袍同乐,然,楼长危行此事令人心头振奋,楼淮祀行此事时却令人心头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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