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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看着他这副模样,徒劳地张了张嘴,两行眼泪蜿蜒而下,咬牙忍住泣音,深吸一口气颤抖重复,“将军将军在与柔然的一场厮杀中,被、被利剑穿心,又让战马蹋毁了身躯,尸骨、尸骨无存!”
耳边忽然炸开一声巨响,顷刻间冷汗就湿了一后背,裴婴犹如被万箭穿心,霎时间就在口中尝到甜腥。
他仍然还是那副茫然无措的模样,看了眼桌上完好无损的信封,低声喃喃道,“怎么可能,他才给我来了书信,半年之期快到了,我还等着他回家呢。”
他不哭不闹,只有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青白的手心颤栗着抚上隆起的小腹,裴婴慢慢低头看了一眼,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添了几分嘶哑,“他还不知道他要当爹了,怎么就死了呢?”
宋安又悲又怕,急急膝行上前,抱住他双腿俯身哭道,“公子!
公子您别吓奴才,您心里有苦就哭出来吧,您这样要憋坏了身子啊!”
“我哭什么。”
裴婴或许是想笑一笑,可嘴角实在太沉,他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我不信他死了,他答应我了,最多半年就要回来,他会好好照顾自己。
等他回来我就是他的妻。”
“我不信。”
裴婴双眼无神,只低声重复,“我不信”
“公子——”
宋安伏在他脚边痛哭失声,“将军死讯已从北疆传回,您即便是不信也得接受啊!
晏将军身边副将跟随他数年,他传书回京,确认将军已战死沙场,您、您”
“你闭嘴!”
裴婴猝然发难,劈手便将桌上一个瓷杯摔碎在地上,瓷片登时分崩离析,飞溅起来的一颗碎碴在裴婴眉骨划开一道血口,他却浑然不觉。
他浑身都在颤栗,哆嗦着双唇哑声嘶喊,“我不听!
不许你说,我不许你说!”
裴婴抖着手将桌上的信封一把撕开,一目十行地将信草草看完,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邀功似的摊开信纸送到宋安面前。
他从凳子跌坐在地上,双手颤栗,信纸哗哗作响。
“你看、你看!
他说他一切安好,不要我牵挂,元徽说他就要回来了,他就要回来了!
他没有死!
元徽怎么会死!”
信纸在他手中被揉搓得皱皱巴巴,裴婴急喘着跪坐在地,低声哀求宋安,“你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宋安,却见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好几年的内侍已经泪流满面,宋安缓缓摇头,额头伤痕流下血来,混合着眼泪湿了一脸。
“公子,节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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