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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旭对上裴婴一双眼,嘴角笑意森冷,“我劝你还是早点看开些好,若是来得及,兴许还能在阴曹地府中与你父兄见上一面。”
只这一句话,裴婴全身血液都在这寒冬中冻住了,心口疼得厉害,他怔怔望着燕旭,眼前已是明暗交加,耳边嘶鸣如同断弦。
裴婴急喘着伸手攥住燕旭衣领,有血顺着小臂滑落,又砸在雪地上,如同寒风吹落的梅瓣,凄厉而圣洁。
“什么”
他低声喃喃。
燕旭见他这样已是明白了几分,他将裴婴染血负伤的手指一根根掰落,在他身边沉沉一笑,“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他起身捡起自己掉落在一旁的长刀,在雪地里蹭干净了剑身鲜血,又插回刀鞘中去。
“裴玉贤和林氏于我破城那日,双双自尽于宫城内,你那十来个兄姐试图反抗,无一不成为我刀下亡魂。”
燕旭大刀阔斧地站在裴婴面前,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脑袋,若有所思道,“听闻俞国太子裴偃是你同胞长兄,他那坤泽如今有孕将产,那日伏在裴偃尸首旁哭了半晌,血就流了一地。
我一刀划开了他肚子,用刀尖将那小娃娃挑了出来,那日杀的人太多,倒是忘了他腹中所怀到底是男是女。”
他接着又是一笑,“是男是女又有什么用,左右都没命了。”
裴婴阖眼,两行眼泪蜿蜒而下。
那是裴偃的第一个孩子,他还记得秋分那日他受到兄长来信,说家中嫂哥哥已有了身孕,如若他能赶在侄儿出生前回去,这个孩子便由他来取名。
那天宫中枫叶胜火,他躺在晏云霆膝上,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欣喜得快要抓狂。
嫂哥哥贺黎与兄长裴偃也是竹马情谊,贺黎性情温和,有时裴婴在别处受了委屈,就惯爱赖在嫂哥哥怀里,非要他抱着哄一哄才好。
他不敢去想当时场景,眼前一切已是看不真切,裴婴心口剧痛,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把烈火点燃,堪比利刃翻搅的刻骨痛楚令他嘶声哀鸣。
他十根指甲根根崩断,双手血肉模糊,如若可以、如若可以他也想和父母兄姐一同死在故国,也好过现在这般锥心刺骨。
“阿婴”
燕晁踉跄着扑倒在他身边,胡乱为他擦去眼泪,他见侍卫仍束缚着裴婴,便厉声将他们喝退,“都下去!”
燕旭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口,语气森然,“太子殿下这样袒护一个亡国余孽,只怕会惹父皇不快吧?”
燕晁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父皇尚未下旨惩处裴婴,你又何必一直苦苦相逼。
既然你方才说父皇等你述职,那就先下去清理伤口,再换身衣裳,莫要让父皇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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