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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卫崇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恐怕也只有近前站着的此人才能察觉卫崇在一瞬间流露出的凌厉杀意,但那人仍旧没有退让,只是也一笑。
“……是什么令你觉得你能左右陛下的决定?”
卫崇淡声问。
他的手已经叩在腰侧的剑柄之上,轻柔地压了下去,仿佛下一秒便能拔剑暴起。
这动作丝毫没有遮掩,因此,面前那人的目光也随之落下。
“这想必就是陛下杀大司马所用的那把剑吧。”
那人先是答非所问,引得卫崇越发皱眉,方道,“我自问位卑才疏,是不能左右陛下的决定。
然而将军你呢?——如今陛下虽然重回北宫,坐镇朝堂,可羽翼仍旧未丰。
对于陛下而言,是有救命之恩、血脉之亲的徐家好拿捏一些,还是那独身一人,只能依附陛下的逢珪更好掌控?陛下受大司马教导数年,熟于权术,两者之间的分别,相比陛下比你我还更清楚。
“……今日陛下还需借将军的剑,可等他站稳脚跟,恐怕就再没有将军的机会了。”
卫崇脸色越发难看,但如此难看,也无疑代表他听了进去。
“依你的意思,陛下的事,你倒比我这个……这个表哥倒还要了解了?”
他反问。
“倒不敢妄称是‘了解’。”
那人一笑,“不过将军久在外,或许不知一些内帏秘事——在这点上,在下确实比将军要知晓多几分。
“我听闻将军回京不过两日,便命人大肆搜罗这皇城里的狼狗,大抵是想要献与陛下吧。
话已至此,我也不对将军隐瞒了……此举,恐怕不妥。”
“……你懂什么。”
卫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终于彻底丧失了兴趣,长腿一迈,正要回房,只颇有些得意地留下半句,“陛下自小就是喜欢这些小猫小狗的!
她幼时还从东宫要过一只,叫——”
说到此,他才察觉自己说漏什么,又住口不言了。
好在那人并不曾留意,只顾着打断他的话,把话茬往回引。
“——或许幼时是的,可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事。”
那人说罢,满意地看着卫崇的动作颇为突兀地顿住,看着那张臭脸倏地又转过来,死死盯着他,他才慢悠悠地道,
“将军可知晓嘉始元年,九月的那几桩谋逆案?曹、张两家世家大族被连根拔起,只因大司马随口指认了几句太仆谋反的闲话。”
“……这与陛下又有何干?”
卫崇狐疑道。
“本无干,但大司马要让曹家在嘉始元年成为叛党,杀一儆百,于是发难前无声无息,还是挑了一个早朝,当着众人的面。”
那人道,“曹家当时最有威望的太仆曹籍,也是个血性之人,被大司马一激便当堂暴起,终究落入了大司马所谋划的局——将军不曾听闻吗?”
“……我只听闻他是被杀了。”
“哪里是‘被杀’这两个轻飘飘的字能一言道尽的?”
那人笑了笑,“将军征战沙场,应当见过无数凄惨死状,但此人的死法,恐怕就连将军也闻之心惊——
“大司马早便命人寻了几条猎犬,饿上旬日,只喂少许泔水,等的就是这一回‘暴起’。
两只饿犬在殿门口把太仆曹籍截住,情急之下,殿中无人阻拦,殿外宿卫装聋作哑——那两条狗就这么活生生将他分食干净了,连骨头都舔得一丝肉也不剩!
“在下当时就在殿内,那曹籍,面对大司马都不曾有一丝胆怯的铁骨,却在殿外哀嚎直没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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