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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说不清楚了，但是还没傻。

住进了普通病房，家属就要开始繁忙了，小宝还在上高中，每天能挤时间到医院来给送个饭已经需要她一路狂奔了……而这样大的活动量好像刺激了她的生长，两个月过去，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裤子居然短了一大截，青春期之长挑战了一回人类极限。

魏之远课业重‐‐不光是学校里的，他可能还在学别的东西，魏谦每次看见他，他身边都至少有一到两本板砖一样的书。

魏之远两头跑，时间被缩水了一大块，魏谦好几次看见他半夜两三点，打着哈欠坐在电脑面前补作业，有时候干脆做着做着就睡着了。

魏谦就再也不让他过来值夜班了，他在宋老太的病房里支了一张行军床，公司那边只好请了长假，整整两个月，宋老太出院。

没办法，自从宋老太恢复了神智，她就坚决地拒绝了护工。

而当魏谦试图和她沟通&ldo;找个保姆照顾她&rdo;的问题时，更是遭到了宋老太的严重抗议，她用含着一块豆腐的模糊的声音连比划再嚷嚷地让魏谦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是在说：&ldo;我是个老农民，不是那种会使唤人的人。

&rdo;魏谦说：&ldo;哎哟我的老祖宗，您老人家还活在封建旧社会呢怎么的？&rdo;宋老太眼睛一瞪，叽里呱啦又嗷嗷一通。

她不会去想耽误家里人的时间，耽误他们工作学习，损失的金钱可能更多，她虽然没傻，可脑子也转不过那么多弯来了，比没病之前还要固执。

魏谦苦笑一声：&ldo;你真是欺负我不好意思跟你对骂，开始对我也倚老卖老了是吧？&rdo;宋老太难得占他一次上风，得意得要命。

魏之远细心地剪她变形严重的指甲，轻声细语地问宋老太：&ldo;不请保姆，以后你让小宝伺候你擦身洗澡上厕所吗？&rdo;这一句话正中红心，宋老太不出声了。

小宝正好从外面进来，她气喘吁吁地拎着两个送饭的保温桶，只隐约听了个音，也没弄清楚前后语境，就莽莽撞撞开口说：&ldo;我可以啊，我会！

奶奶，没事，我伺候你。

&rdo;宋老太没搭腔，但也没对&ldo;请保姆&rdo;的事松口。

随着身体的垮塌，她有些无所适从，只好更加地因循守旧，这在她看来，这是个原则性的问题。

但她又怎么舍得让小宝照顾她呢？小宝是被宠着长大的，对小姑娘来说，最繁重的劳动也不过就是洗个碗、拖个地而已。

照顾病人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事之一，宋老太给公婆老伴一干人等养老送终，她比谁都清楚。

最后，她硬是凭借着自己&ldo;把两百多斤的麻袋甩上车&rdo;的毅力，每天只要抓到空隙就锻炼，奇迹一样地能拄着拐杖扶着墙缓缓挪动了。

要说内心强大，还真是谁也没有这个活过了四分之三个世纪的老东西厉害。

宋老太出院那天，魏谦原本要去接她的，结果当天晚上就临时接到了他们公司行政办公室的电话，说有个重要项目推进，现在要过&ldo;三会一层&rdo;[注]，请他务必出席。

这个重大决策要通过&ldo;三会一层&rdo;的规矩，是最近才修改的公司章程内容，施行时间不到半年，还是当时老熊从他爹那挖来的一个职业经理人提的，随着他们的公司有了点起色和规模，终于到了规范化和高速发展的阶段。

魏谦走出了病房，站在楼道里，皱眉问：&ldo;推哪个重要项目？&rdo;那头告诉他：&ldo;就是上次c市的那个健康疗养海景度假村项目啊。

&rdo;魏谦毫不客气地问：&ldo;谁推的，脑子有坑是不是？&rdo;对方听出了他的语气不好，迟疑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说：&ldo;是熊董。

&rdo;魏谦：&ldo;那你现在给我转接他。

&rdo;行政：&ldo;他已经回家了……&rdo;魏谦：&ldo;那谈鱼呢？&rdo;行政：&ldo;可能还在飞机上，他说赶在明天开会前赶回来。

&rdo;魏谦低声骂了一句，平时分管行政的是三胖，魏谦和他们接触不多，他每天来去匆匆，话也不多，后来新招来的员工基本都有点怵他。

行政的小姑娘心里更没底了，小心翼翼地问：&ldo;那……我能不能请问一下，您明天确定能来吗？&rdo;魏谦叹了口气：&ldo;我家里有点事，这个……&rdo;&ldo;哥，你有事走你的吧。

&rdo;魏之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撑着病房门，看起来就像是半抱着他一样，&ldo;有我呢，你放心。

&rdo;魏谦看了他一眼，继而沉默了两秒钟，最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ldo;行吧，我明天过去。

&rdo;他不是装的，是真的挺放心魏之远。

第二天早晨魏之远正好没课，他当天晚上留在医院守夜，魏谦打了老熊两次电话，对方都不应答，他只好跟魏之远交代一声，自己出门找老熊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