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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下,咽喉,脖颈,毫无脉动。
再到手。
他握住他的手,指节已经有些僵硬了,但是感觉却很粗糙。
墨燃觉得奇怪,楚晚宁虽然指腹有细小的茧,但手心总是柔和细腻的,他忍不住细细去看,瞧见的却是皲裂破碎的伤疤,虽然已被擦拭过了,但创口却再也不会愈合,皮肉仍翻开着。
他想起薛蒙说的。
“他灵力透损,已与凡人无异,不能再用法术,也传不了音,只能背着你,一步一步爬上死生之巅的台阶……”
支撑不住了,站不起来了,匍匐在地,跪着,拖着,直到十指磨破,满手是血。
也要带他回家。
墨燃怔忡地喃喃:“是你背我回来的吗?”
“……”
“楚晚宁,是你吗……”
“……”
“你若是自己不点头,我是不会信的。”
墨燃对棺椁里的人说,面目竟是平静的,好像笃信眼前人真的会醒来,“楚晚宁,你点个头。
点头了,我就信你,我不恨你了……你点个头,好不好。”
可楚晚宁还是那样躺着,神情寡淡,眉宇冰冷,似乎墨燃恨不恨他,他根本不在乎,他自己求了个问心无愧,留得别人在世上惴惴不安。
这个人,活着或死了,都教是人恼,远胜过教人疼。
墨燃忽地嗤笑:“也是。”
他说,“你何时听过我的话。”
他望着楚晚宁,忽然觉得很荒唐。
一直以来,他都因为楚晚宁瞧不上自己而生恨,因为楚晚宁当年未救师昧而恨深。
兜兜转转,这种恨绵延了十余年,却忽有一日,有人告诉他——
“楚晚宁当时转身离开,是不想拖累你。”
忽有人告诉他——
“观照结界是双生的,你受了多重的伤,他也一样。”
他灵流耗竭,他无力自保,他……
好,当真是好极了。
楚晚宁什么都是对的,那他呢?
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像个丑角一样被耍的团团转,龇牙咧嘴挖心掏肺恨了这么久。
算什么?!
误会这种东西,若是短暂的,那就好像伤口愈合时粘上的一团污脏,及时被发现,清洗掉再重新涂抹膏药,是再好不过的。
但若是一场误会,续了十年二十年,困在网里的人在这误会里投入了漫长的恨,投入了漫长的在乎,投入了漫长的羁绊,甚至是命。
这些情感都已经结痂,长成了新的皮肉,和躯体完全糅合在一起。
忽然有人说:“不是这样的,一切都错了。”
那此时该怎么办才好?当年的污脏都已经随着岁月,长在了皮下,生在了血里。
那可是要把完好的皮肉撕开,才能冰释前嫌。
一年的误会是误会。
十年的误会,是冤孽。
而从生到死,一辈子的误会,那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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